陸以誠接連打的幾個噴嚏，讓在座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尤其是毛聰，他笑了下：“陸總，看來你今天是身體不舒服？”
    陸以誠摸了摸鼻子，擺手道：“沒什麽，你們繼續說。”
    此刻坐在他對麵的，是環繞坐成一圈的工作人員，包括毛聰、鍾凝、左航等人在內。
    此次會議的主題是關於接下來要開展的綜藝項目進行，從會議到現在，已經進行了快四個小時了。
    在這四個小時中，主要由毛聰一個人進行匯報，陸以誠從頭聽到尾，倒是聽得認真。
    眼看時間也快到晚上了，因著陸以誠剛才那噴嚏打的，也是將這漫長的會議給打斷。
    “行了，先到這裏吧。鍾凝，你去訂個工作餐，讓大家在這裏吃晚飯，我們吃完再繼續商討。”他吩咐著。
    鍾凝點頭答應，便去張羅點飯的事情了。
    至於陸以誠，則是在這空檔，對毛聰說了句：“毛導，還請你跟我來下辦公室，我有話跟你說。”
    說完，他便起身先行離開了會議室。
    留下了其餘麵麵相覷的眾人，左航湊近鍾凝問：“陸總這是什麽意思？”
    聽聞這話，鍾凝抬眼覷了他一眼，隻撂了一句：“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隨後便出去了。
    左航被落下，卻也無所謂聳了聳肩膀，習以為常。
    另一邊，辦公室內，陸以誠坐在椅子上，看著麵前的毛聰。
    手指敲著桌子，目光一直盯著他看，卻不急著說話。
    表情諱莫如深，看得讓人心底直打鼓，有些摸不清他這是什麽意思。
    可這，也隻是對於一般人來說的。
    對於毛聰來說，他卻絲毫不在意。甚至在陸以誠那犀利眼神的注視下，他還能淡若自如地換了個坐姿。
    略有幾分懶散地倚靠在椅背上，看向陸以誠的眼神還帶著笑意：“陸總，您這單獨找我，是想說什麽嗎？”
    是他先開的頭。
    陸以誠的表情也跟著變了，兀地也笑了下，看向毛聰的眼神帶著幾分探究：“毛導，今天你的匯報很精彩，不愧是業內數一數二的製片人，整個節目的新穎性我對此表示肯定。但是……”
    這個“但是”一出來，那就是很明顯的欲抑先揚了。
    毛聰似乎也早就料到了陸以誠會來個轉折，臉上微笑的幅度都沒變，仍舊是保持他那副一副受教傾聽的神態。
    陸以誠繼續說了：“我覺得你這所謂的全稱‘無劇本’的創意點，是不是有點太過超前了呢？”
    指出這一點時，陸以誠臉上的笑容倒還變得更大了。
    但是毛聰不是什麽蠢人，知道他這是典型的笑麵虎姿態。
    “毛導，我的建議是，就算是綜藝，那也得有一定的劇本設定，你覺得呢？”
    陸以誠說出這句話時，整個身子向前傾，完全一副壓倒性的上位者姿態。
    他的意圖表露出來，顯然，他對於剛才毛聰提到的綜藝全程無劇本這件事，報以懷疑的態度。
    當然，更多的，恐怕還是為了自己女兒考慮，畢竟陸以誠女兒上這綜藝，主要還是為了給大家留個好印象，顛覆現在大眾對其的印象。
    這是陸以誠投資這個綜藝的出發點。
    然而現在，毛聰卻要用最真實無劇本的噱頭以此來宣傳節目，那著實是和陸以誠的初衷背離了。
    可麵對陸以誠的此番質疑，或者是明擺著的要求。
    毛聰不為所動，甚至連表情姿勢都沒變：“陸總，我覺得這才是我這個節目最大的創新點。”
    毛聰這話，也是在言明自己的立場。
    顯然，不過是短短幾句話，兩人之間的對立分歧就開始顯露出來。
    陸以誠眯眼看著麵前的男人，心中琢磨計較。
    半晌開口問了句：“這件事沒得商量？”
    毛聰笑著緩緩搖頭，態度分明。
    陸以誠半晌沒說話，從表情上看不出喜怒來，但是周遭明顯的低氣壓卻能表明他心中的不暢快。
    毛聰能理解，畢竟這個項目的話語權，還是在陸以誠手裏，隻是……
    這時陸以誠又開口：“毛聰。”
    這次他是直接開口喊了毛聰的名字，算是一種前示性的警告。
    緊接著，陸以誠便說道：“你要知道，這次的項目，我有權撤資取消。”
    明明是赤裸裸的“威脅”，可是從他嘴中說出來卻如此輕鬆。
    表情倒也不那麽凶狠，仿佛對於幹這種事習以為常，完全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若是旁人對上此刻的陸以誠，怕是心中已有鬆動，有些懼於他施加的威壓。
    可毛聰不同，他的表情仍舊淡淡的，尤其是在聽到陸以誠剛才那番話後，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回了句：“陸總，我覺得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已經由不得您再做出退步了。”
    說完，他還笑了下。
    明明看不出那笑容的輕蔑，可是陸以誠又不是傻子，怎麽能感受不出。
    他思忖著剛才毛聰的那番話，並沒急著發火。
    眼睛和他對視上，毛聰也在等著他的回應。
    半晌，陸以誠才開口，問的卻是：“你是早就料好了？”
    一句問話，並沒說出什麽其他意指來，可是兩人卻都默契明白得很。
    毛聰自然知道陸以誠口中所謂的料到是指什麽。
    繼續延續他的微微一笑：“沒錯。”
    承認的幹脆利落，陸以誠直接冷笑出聲。
    這次的表情實在是遮掩不了內心的情緒，他噌的一下站起身來，走到毛聰麵前。
    雙手插兜，表情冷峻，完全是令人從未見過的陸以誠。
    “毛聰，你知道這麽做，會是什麽後果嗎？”
    這句話已經是很明顯的威脅了，每一個字都在昭示著陸以誠心中的怒火。
    可毛聰並不露怯，也站起身來，和他平視：“我知道，但是陸總，作為製片人，把一個節目的爆點作為首要考慮因素，才是我的職責所在。其實關於這次綜藝全程無劇本這件事，陸總您也不要太焦慮，您女兒的表現我還是很期待的。您這麽心急提出異議的樣子，會讓我覺得，您這是對自家女兒很美信心呐？”
    要說兩人的對峙，一開始還算是顯山不露水，隻是波濤暗流湧動。
    可現在，卻是明顯的針尖對麥芒了。
    毛聰麵對陸以誠這樣的上位者，卻絲毫不露怯，一番夾雜著陰陽怪氣的反問，直逼陸以誠的怒氣值峰值。
    想必若是有旁人在，聽見毛聰的話，定會是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