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閑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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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寧也跟著感慨一句,“儷妃娘娘是重情重義的人,換作旁人未必肯管這事兒。”
    “儷妃娘娘如今大著肚子還要操這份心,真是……唉……”
    聽到安陵容懷著身孕還要替他們甄家操心,甄遠道心頭很不是滋味。
    常寧繼續道:“儷妃娘娘與莞妃並非親姐妹都尚且為她做到了這份上,甄大人乃是莞妃的父親,怎忍心連累莞妃……”
    常寧的話聽得甄遠道羞愧萬分。
    眼見甄遠道神情動容,常寧最後道:“儷妃娘娘叮囑的話,我已經給甄大人你帶到,至於接下來要怎麽做,全憑甄大人自己的心意來。”
    說著他起身道:“告辭。”
    甄遠道原本還沉浸在常寧方才的話裏,見常寧他連忙起身拱手相送,“大人慢走。”
    臨跨出雅間之前,常寧又道:“說實話今日我本不願意來的。”
    “我與你素無交情,你落得什麽樣的下場都與我無關,甚至樂見其成。如今儷妃懷有身孕,來日說不定就會誕下……
    他頓了頓道:“若是宮裏的莞妃和七阿哥被皇上厭棄,對儷妃和她腹中皇嗣而言也是件好事。”
    “隻是偏偏儷妃娘娘心意已決,我也隻好來幫她跑一趟。”
    “我明白。”甄遠道的聲音不禁帶了些哽咽。
    而後抱拳拱手行了個禮,對常寧道:“勞煩大人替我多謝儷妃娘娘的大恩。”
    他萬分鄭重地感謝道:“儷妃娘娘對我們甄家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
    至於報答的話,甄遠道沒有說。
    並不是他隻是嘴上說著感謝的話實則不願報答,而是他覺得無論承諾如何報答都太輕了。
    待日後隻要儷妃娘娘有需要,他,連帶整個甄家哪怕粉身碎骨也定當報答儷妃娘娘的恩德。
    然後甄遠道又道:“今日的事也多謝大人。”
    常寧擺擺手,“我不過是個傳話的,謝便不必了,若是你能好好想清楚……”
    話還沒說完他便頓住像是自覺失言一般,又改口道:“罷了罷了,你的事與老夫無關,告辭。”
    說著不再停留,轉身就離開了。
    “大人慢走。”甄遠道目送常寧走遠。
    而後又重新坐下,消化常寧一開始告訴他的,有關錢名世這件事,皇上絕不會輕易饒恕。
    皇上責令他停職反省的這幾日便是給他最後的機會,若是結果不能叫皇上滿意,他便會被以附逆亂黨的罪名處罰,輕則流放,重則株連……
    他原本以為皇上隻是一時氣惱,等過幾日或許就能冷靜下來,皇上並非昏聵之人過後說不定就能想清楚他那些所謂的罪名,不過都是莫須有的……
    何況他參與平服敦親王和年羹堯謀逆,又怎會同逆黨有所勾結。
    錢名世那本詩集是他偶然得到的,並非所謂的沒有刊印,隻有錢名世的好友才能得到這詩集。
    他一向喜愛詩文,也隻是欣賞錢名世的才華,加之為他的遭遇有些不平才會同情他。
    更何況,他在朝上同情錢名世,也是為了皇上的聖名著想。
    皇上對錢名世的處罰也實在太重了,錢名世並無大錯,那些詩文也是他從前作的,他又未曾與逆黨有所牽連,革職免官也就罷了。
    皇上為何一定要將錢名世釘在恥辱柱上,還讓他世世代代都翻不了身……
    錢名世素有名望,皇上此舉必定會引得天下讀書人為之不平,更會因此覺得皇上是殘暴昏君。
    今日聽了常寧的一番話,他才發覺自己當真是錯得離譜。
    不是同情錢名世不願寫詩譴責他,錯得離譜。
    而是竟覺得如今侍奉的是位賢主明君,覺得自己能勸說得動皇上,覺得自己可以不與朝中那些落井下石之輩同流合汙,錯得離譜。
    若隻有他一人,他必定會繼續心中的堅守,可是正如常寧所說的他還有妻子還有女兒,甚至還有外孫……他絕不能連累她們……
    尤其是嬛兒,身處後宮本就過得不易,若是再被他連累得被皇上厭棄,那她和七阿哥恐怕……
    他雖心知自己女兒的性子,就算生育了個阿哥,也更寧願過安穩的日子,不會想著去爭那個位子。
    可她不想爭,旁人卻未必不會視她為對手為敵人,而且像這樣的人隻多不少,宮裏如儷妃那樣良善之人才是少數。
    他向來最疼愛的便是這個大女兒,自小被他寵得如珠如寶,如今她深陷後宮傾軋之中,他不能幫她不說,還要連累她……
    隻這麽一想想甄遠道便覺得胸悶難忍,頭也疼得厲害,竟有些發暈。
    甄遠道也不知自己是何時回府的,回去之後他便將自己關進了書房之中。
    因為渾渾噩噩一封請罪的折子叫他寫得七零八落,改了又改。
    而後便是應皇上的要求,寫首譴責錢名世的詩。
    到這裏的時候,他提筆卻一個字都寫不下去。
    他喜愛詩文,是喜愛詩文的美好和意韻才情,如今詩卻要來成為攻訐別人的工具,這讓他如何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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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再不願,再如何下不了筆,他終究還是寫下了一首譴責錢名世的詩。
    他這首詩用詞並不犀利,讀起來平平淡淡,或許過後就會忘。
    朝臣們基本都寫了譴責錢名世的詩,他的這首詩混跡在其中並不顯眼,說不定到時候錢名世壓根本注意不到。
    但甄遠道卻覺得他此生隻怕再也無法提起筆作詩了……
    字字誅心,誅的是他的心。
    每寫一個字他便能感受到如同剜心的痛,也能感受到他脊梁骨徹底彎了下來。
    他終究還是“同流合汙”了。
    甄遠道所作的詩勉勉強強,但請罪的折子倒是寫得句句懇切,皇帝看完之後也勉強滿意了。
    甄遠道雖一時“誤入歧途”,但好在及時回了頭,對朝廷還是忠心的。
    但他的過錯還是不得不罰。
    若是不罰,日後再有朝臣效仿他這樣,豈不亂了規矩。
    不過念在他知曉悔改,以及七阿哥的份上,便不重罰了。
    因此皇帝下旨免了甄遠道刑部尚書的官職,並罰俸一年以儆效尤。
    如此他還保留一個都察院左都禦史的官職,依舊是從一品大員。
    當然左都禦史的官職雖高,但職權卻不怎麽大,還是與甄遠道原本的刑部尚書的官職結合在一起,權力才足夠大。
    失了刑部尚書的職位,他這個左都禦史便隻剩了監察的作用。
    皇帝雖滿意甄遠道的及時回頭,但對他已沒了信任,自然不會再委以重任。
    這件事的處置原本應當到此結束的。
    但甄遠道卻再次上奏請求皇上罷免他左都禦史的官職。
    左都禦史的職責是監察彈劾百官、風聞言事、監督司法……而他作為落井下石的一員,早就沒了監察的資格。
    何況“風聞言事”,他自個也為“風聞言事”所害,他今後如何還能這麽做。
    更者,經過這件事他已經徹底失望了,同流合汙過一回便罷了,他不想後半生都如此度過。
    因此甄遠道一再以自己有錯,有負皇恩和朝廷,且難當大任為由,讓皇上免了他的官職。
    他的態度太過堅決,到最後皇帝還是將他的官職從左都禦史遷為協辦大學士,依舊是從一品的官職,但實際權力比左都禦史還要小許多,基本沒有什麽實權,可以算作是一個閑職。
    閑職好啊。
    對於甄遠道來說能夠遠離朝堂上的一團汙濁,便是一件好事。
    如此,甄遠道便領旨謝恩了。
    也由此,他徹底遠離了朝堂權力的中心,卻帶著家人躲過了一劫。
    事情雖了了,但甄遠道回到家卻大病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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