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莊越想越恨，忍了忍終究忍不住，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句話來，“我真恨不得將她剝皮拆骨！”
    敬妃被她這話嚇了一跳，連忙左看右看見大家神色都無異樣，在場的婢女皆是各自的心腹，這才稍稍放心。
    而後輕聲勸道：“我知你恨毒了她，可這種話也不能宣之於口呀。”
    “她如今還是名正言順的皇後，是一國之母。”
    沈眉莊怒氣湧上心頭，憤恨道：“如此毒婦怎堪為一國之母？！”
    欣嬪也略帶嘲諷道：“德行不好又如何，人家不還好端端地當著一國之母呢，還養著三阿哥……”
    她這倒不是在嘲諷沈眉莊的話，而是在嘲諷明明都知道皇後壞事做盡，可偏偏扳不倒她。
    眼下皇後的確失勢了，可有兩點卻能讓她還有翻盤的機會。
    那便是她還撫養著三阿哥，還保留著皇後的尊位。
    皇帝對三阿哥的看重是人盡皆知的，三阿哥又是諸皇子中最年長最有可能繼位之人。
    待三阿哥繼位，皇後既是他的養母又是嫡母，地位何其尊崇。
    隻要三阿哥能夠上位，皇後再如何失勢，局勢都能頃刻間被逆轉。
    這才是最讓人束手無策的。
    這些年皇後的所作所為，欣嬪也算是看明白了， 若是三阿哥繼位，皇後成了太後，她們這些人在皇後手底下討生活未必會有什麽好下場……
    況且她們這些人隻怕早就被皇後視作儷妃莞妃她們一黨，早就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了。
    “三阿哥是皇後最大的依仗，隻要有三阿哥在，皇後……”欣嬪頓了頓，才幽幽道：“咱們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
    聽了欣嬪的話，眾人都靜默了下來。
    欣嬪的話何嚐不是她們其他人的擔憂，可是又能如何呢？
    後宮本就不能幹政，儲君之事全由皇上自個兒裁奪，她們也置喙不了，況且她們也無從置喙。
    四阿哥為皇上所不喜，注定沒了承繼的可能，五阿哥過於頑劣，比之三阿哥還多有不如。
    六阿哥體弱就不說，還和七阿哥一樣尚且年幼……
    要是三阿哥繼不了位就好了。在場眾人基本都在心裏如是想到。
    不過這也隻能在心裏想想，在場這些人大部分與三阿哥並無仇怨，也沒想過要如何算計他，況且如今三阿哥已經開府，她們就算想做什麽手也伸不了那麽長。
    靜默了半晌，安陵容悠悠開口道：“姐姐倒都還好，可我……”
    她苦笑了一下道：“因齊妃之事三阿哥對我多有怨憎，隻怕心中早就視我如殺母仇人，到時候……”
    “唉……”她輕歎了口氣，“罷了，將來的事誰知道呢，過一天算一天吧。”
    “容兒……”沈眉莊握住安陵容的手，愧疚道：“都是我連累你了。”
    畢竟當初齊妃是因為設計害她，陵容也是為了助她才卷進來的，如今齊妃一死倒是連累陵容被三阿哥怨恨。
    安陵容微微笑了笑，溫聲道：“咱們姐妹之間哪有什麽連累不連累的話，若說連累，這一回甄姐姐不照樣被我連累了嗎？”
    “這回所謂的厲鬼索命擺明了是衝著我來的，倒是連累甄姐姐也跟著被議論……”
    甄嬛蹙眉，“你方才和眉姐姐說咱們姐妹之間哪有什麽連累不連累的話，如今怎麽又說這樣生分的話，難不成咱們就不是姐妹了？”
    “況且若說連累，分明也是我連累了你。”
    “華妃死前我去見過她，有人要用此做文章說是我逼死的她也就罷了，可你……此事與你毫無關係，卻連累你和我一起受人議論。”
    安陵容連忙道：“好了好了，沒有什麽連累來連累去的，咱們都不提這事兒了。”
    曹琴默道：“娘娘此言差矣，此事乃是旁人的算計，責任又不在你們身上，有什麽提不得的。”
    欣嬪也接過話道：“是啊，這事兒明明是別人的算計，你們姐妹幾個倒都把責任往自個兒身上攬。”
    她無奈搖搖頭道：“真真都是傻子。”
    話雖這麽說，但她還是很羨慕這幾人的姐妹情誼的。
    原本以為這三人不過是因利而聚，因為都是新入宮的位分也不高，所以相互扶持著在宮裏站穩腳跟。
    可眼見著她們經曆了那麽多事，感情越發深厚，真的如同親姐妹，不，尋常人家的親姐妹也未必有她們幾個的感情好。
    真是羨慕啊。
    幾個人的姐妹情不隻欣嬪羨慕，在場的其他兩個也很羨慕。
    敬妃忍不住想若是自己也有這樣的好姐妹相伴，何至於孤寂了大半輩子整日數著磚頭過活……
    可惜到底是她福薄，沒能遇到這樣好的姐妹。
    敬妃在心頭傷感了一瞬又很快整理好心情，眼下她已經有了溫宜，這輩子已經足夠圓滿了，實在沒必要多添感傷。
    曹琴默心裏也是十分複雜。
    說實話她實在弄不清楚儷妃對莞妃惠妃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她與儷妃接觸得多了，自然知道她人畜無害的外表下隱藏了多少隱瞞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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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儷妃對旁人滿腹算計，對莞妃惠妃也並非坦誠相待。
    可若說她算計莞妃惠妃，卻也沒見她算計她們什麽，反而一次次舍身相助。
    不過無論儷妃對她們是真心還是假意，但儷妃對她們的幫助可是實打實的，若是沒有儷妃也沒有她們的今天。
    因此在曹琴默心中也是羨慕的情緒更多一些，更是忍不住在心裏想如果她當初遇見的是儷妃她們就好了。
    那樣她就不必在華妃麵前像條狗一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搖尾乞憐……
    眾人心中各自感慨了一番，又說回正題，敬妃道：“這些日子我與惠妃加緊排查，想要揪出在背後裝神弄鬼之人，可惜一無所獲。”
    沈眉莊接過話道：“原本以為隻是幾個奴才胡編亂造以訛傳訛，所謂華妃鬼魂的事根本是無中生有，可我宮裏的采星也見著了……”
    然後是安陵容道：“這些日子，我這杏花春館裏頭也是無端發生了許多壞事，讓芳若姑姑和蘭清她們去查，也沒查出個什麽所以然來。”
    “皇上又加派了人手來，巡邏守夜的人都多了，可那怪響卻還在。”
    “擾得我好些日子未曾休息好，多虧了我宮裏的月荷在藥膳上多下了些功夫，為我滋補身體讓我能夠安神。”
    欣嬪聽罷，感歎道：“聽你們這麽一說，華妃鬼魂的事竟不是子虛烏有？”
    她倒是不怕什麽鬼，但實在好奇。
    她又問沈眉莊道：“采星看清楚了，真是華妃的鬼魂？”
    沈眉莊道：“她說聽著聲音像是華妃，隻是沒披頭散發的沒見著模樣，而後見“鬼魂”向她撲過來她就被嚇暈過去了。”
    “嚇暈過去了？”欣嬪道：“該不會是她被夢魘著了，才以為自己見鬼了吧。”
    她還是不信真的有什麽厲鬼索命，要真有，當初早就把華妃給索去了，她手裏沾的人命可不隻一條兩條。
    總不能她死有餘辜還能化作厲鬼來索命，她害死的無辜之人反而不行吧。
    沈眉莊道：“她說是親眼所見。”
    而後她又冷笑一聲道：“隻是看不清楚樣貌，我還是不信真是華妃的鬼魂，披頭散發把臉都遮擋起來了，必定是有人裝神弄鬼。”
    敬妃皺著眉頭道：“如今明麵上流言被壓下了，可私底下宮女太監們還是議論紛紛，若是不早些抓住在背後裝神弄鬼的人，隻怕流言不會平息，還弄得人心惶惶。”
    甄嬛道：“隻要是人為的必定會露出馬腳，咱們且等著吧，背後設計這一切的人，必定還有別的算計。”
    “隻要等她再出手，咱們就能把她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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