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擦……
    房門從裏麵被人推開，露出一張帶著些許疲憊的中年人麵龐。
    穀明停下敲門的動作，對此人行了一禮。
    “你好，請問是中島春雄先生嗎。”
    “是我。”中島春雄撓著臉，多少有些不耐煩：“你是哪位。”
    很顯然，他根本就沒聽。
    穀明便又重新自我介紹了一番，還送上了手裏的糕點。
    “厚……倒是個懂事的後輩呐。”中島春雄收了糕點，也不顧忌，當著穀明的麵便拆開吃，也不邀請穀明進去坐。
    吃了幾口過後，方才抿了抿嘴唇，看向穀明。
    “不好吃。”
    穀明：……
    他又沒吃過，怎麽會知道好不好吃。
    “下次再來的話，去買山形縣的魷魚吧，那才是美味佳肴！”
    穀明暗地裏撓頭。
    嘿。
    這老頭還挑上了！
    “萬穀嗎，倒是有收到那位萬穀英二先生的通告。”中島春雄環抱著手臂，依舊是有些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
    “說說吧，你有什麽事情。”
    穀明便略微欠了欠身。
    “聽說中島先生曾經是哥斯拉的皮演，對皮演這件事情上很有心得，所以……”
    中島春雄忽然打斷了穀明。
    “你會玩彈珠嗎。”
    那雙眼裏，忽然散射出方才還不存在的晶芒。
    “去打彈珠吧！我不管你要問什麽事情，讓我開心的話，就全都告訴你！”
    穀明摸了摸口袋，暗自歎了口氣。
    又得破費了。
    還能怎麽辦呢，去吧！
    中島春雄輕車熟路般帶著穀明，很快，就到了一處彈子房。
    門外看似無所事事的兩個人，卻充斥著鮮明的亞庫紮特征。
    這裏不是什麽大彈子房，隻是個小場子。
    彈子房又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住的地方，總要防備著有人鬧事。
    一進屋，烏煙瘴氣的味道便讓穀明險些逃出來。
    強烈的煙味，汗臭味，剩飯的味道，還有響徹耳廓的咆哮聲音。
    “我的！我的！我的！！”
    “混蛋！你這破彈珠根本就不聽話啊！”
    “……”
    穀明不抽煙。
    從來不抽煙。
    穀明有位關係很好的叔叔，就是抽煙得肺癌走的。
    所以穀明從來不抽煙，酒也隻限於淺嚐，此刻這種環境，讓穀明格外的不喜。
    但他還是走向收銀台。
    “你好。”穀明看著價位表，開口：“先來一千円的彈珠吧。”
    中島春雄忽然打斷：“三千吧。”
    穀明便補充：“那就先來三千元的彈珠吧。”
    彈珠兩円一個，三千円能買一千五百個彈珠，全部都用一台手推車裝著，穀明就推著手推車，跟上中島春雄。
    “打彈子可是有技巧的呐……”中島春雄停留在其中一台彈珠機麵前，隨意講解著。
    這台彈珠機上印著有些古早的動漫人物。
    穀明看著，總覺得眼熟。
    “明日之丈，很火熱的。”中島春雄頭也不回，繼續朝彈珠機裏塞彈珠。
    說話間的功夫就已經先後塞了十幾顆彈珠，一無所獲。
    穀明便喔了一聲。
    明日之丈，一部講述拳擊手的漫畫，他曾經倒是看過，算是他的啟蒙作品之一。
    沒想到，這麽早就已經出現了。
    “可惡！破彈珠機騙我！矢吹丈去死吧！”
    中島春雄罵了一句，又狠狠踢了一腳彈珠機，方才走向另一台機器。
    一千五百枚彈珠，看起來很多，消耗起來卻很快。
    當穀明回過神來時，已經，隻剩下區區的一百多枚彈珠了。
    “中島先生，其實我是想問……”
    “停停停停，有什麽事情等我開心了再說！”
    中島春雄再度塞了一顆彈珠，全神貫注盯著眼前的機器。
    彈珠滑落，最終，落入那個小小的坑洞當中。
    “中了……噢噢！！”
    中島春雄忽然跳起來，格外的興奮，
    即便是，從出獎口裏彈出來的隻不過是個小盒子。
    “果然花別人的錢就是開心。”
    中島春雄收起獎品，心滿意足。
    “好了，說說吧，你有什麽事情。”
    穀明便講：“聽說中島先生曾經作為哥斯拉的皮演，對皮套演員很有心得，哥斯拉拍攝時有不少水戰，我很好奇，中島先生是如何應對的。”
    “那個啊。”中島春雄笑了。
    他蹲在椅子上，湊近了穀明一點。
    “憋氣，會嗎？”
    穀明點點頭。
    “那麽，就一直憋氣吧，不到必要的時候不要換氣。就這麽簡單。”
    看著穀明錯愕的表情，中島春雄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抓起一把彈珠。
    “是不是以為有什麽複雜的技巧？其實並沒有。隻要憋住氣，就可以了。即便是劇烈運動時也要憋住氣，這樣就能夠避免吸進水而昏迷了。水戰時那種情況，是無法避免的……”
    中島春雄將一隻彈珠塞進了彈珠機，穀明眼睜睜看著那隻彈珠滾落了幾圈，最終，在劃過無數的立柱後，啪嗒一聲，落入了其中的某個孔洞。
    穀明還沒什麽反應，中島春雄卻忽然彈跳起來。
    “大獎！！是大獎啊！！！”
    一瞬間，彈子房內的目光相繼投射過來。
    “大獎，哪裏有大獎！”
    “了不起……”
    “可惡！！好想要……”
    中島春雄半蹲下來，將八角尖尖的盒子裹在衣服裏，鼓鼓囊囊像個孕婦。
    “都走開！不給你們看！”
    中島春雄很是凶狠的模樣，著實嚇跑了不少人。
    “不錯嘛，今天最開心了。”他瞟了一眼所剩無幾的彈珠，笑道：“剩下的你拿去玩吧，我可要回去了。”
    看著穀明的表情，中島春雄補充：“古穀明，倒是聽說過這個名字，你是這次的主役吧，年紀輕輕就能當上主役真是不錯，拍攝的事情，我這邊會盡力配合的。”
    看在大獎的份上，中島春雄不介意再多指點一番。
    穀明隻能扯了扯嘴角，露出個難言的表情。
    那麽，就姑且算是表達感謝吧。
    剩餘的彈珠穀明連玩的心思都沒有，離開彈子房之後直接在當鋪折價兌換成了現金。
    “閉住氣嗎……”
    穀明苦笑。
    倒真是簡單粗暴，又格外有效的方法啊。
    至於皮套演員能不能堅持的住？
    誰在乎。
    拍攝水戰的時候本就是有各種困擾的。若是皮演自己能夠克服，就最好不過了。
    “以後，我要做大演員！”
    穀明暗暗捏了一把手指。
    他想做那種會被幾十個人圍著伺候，有自己的保姆車，隨時隨地可以要求劇組更改條約的大演員。
    而不是做一個沒人在乎，要閉著氣拍攝，還有可能在水池裏昏迷的皮演。
    穀明又在街頭上逛了幾圈，感覺身上的煙味散去，方才搭乘電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