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奧特曼時是什麽樣子？
    穀明曾經設想過這樣的場景。
    但是，真正拍攝的時候，穀明才意識到，這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
    皮套裏是無比的悶熱，即便是現場冷氣開到最大，還是很熱。
    水池雖然隻有腳腕深，行動起來卻也很不方便，透過那狹小的窺視孔，穀明要費盡力氣，才能夠辨認出眼前的百慕拉。
    兩個人，按照預定的動作，一次又一次的在水池中摔倒，冰涼的水沿著皮套的縫隙，順著窺視孔湧入皮套裏，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一如中島春雄所說。
    閉住呼吸吧。
    這樣雖然會痛苦一些，時常感覺自己喘不過來氣，卻不會因為嗆水而昏厥。
    平時很簡單的動作，拍攝了十幾分鍾，方才算是告一段落。
    周圍的萬穀職員湧上來，幫著穀明和荒垣輝雄脫去皮套，維持著半脫的姿態，散熱，補水。
    兩個人，便像是從奧特曼與怪獸背後生長出的畸形，看著彼此。
    “荒垣先生，你還好吧？”
    荒垣輝雄咧咧嘴：“別叫我什麽先生，其實我們應該是差不多的年齡吧。”
    他小口小口的喝著淡鹽水，揉了揉肩，很是困擾的模樣：“不過，古穀君還是太用力了啊，這裏，摔的很疼，如果能輕一點就好了。”
    穀明點點頭：“我會盡可能回避的。”
    隔著皮套手感不對，手底下也是沒有輕重，下次有了經驗，穀明會盡可能避免的。
    少時休息過後，兩人再一次套上悶熱的皮套，回到水池，進行拍攝。
    整整一天的時間，反複的摔倒與浸水，手腳都泡的發白粗大，等穀明終於從皮套裏鑽出來的時候，竟有一種礦工重見天日般的幸福。
    稍微抬手搓了搓，居然還有點掉皮。
    之前，穀明扮演熊人偶，感覺已經很痛苦了。
    但現在，穀明發現皮套演員更痛苦。
    比他想象當中還要痛苦數倍。
    見著那邊換掉皮套，和他一樣隻有一條褲衩的荒垣輝雄，穀明對他行了一禮。
    “荒垣君，今天真是辛苦了。”
    荒垣輝雄亦是回應一禮。
    “你才是啊，古穀君，你也辛苦了。”
    場外，萬穀英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穀明都沒注意到這件事情。倒是萬穀一還在這裏，畢竟他是總導演。
    “說起來，古穀君雖然是新人，意外做的很好啊，即便是水戰，居然也能夠適應。”萬穀一如此稱讚著。
    他原本還想著穀明可能不會適應水戰的拍攝方式呢。
    萬穀一笑言：“家父臨走時說，原本還有些擔心，現在卻已經完全放心了。看來是對二位的表現非常滿意呢。尤其是古穀君，沒想到在水戰中還表現得這麽好，要是還在東寶的話，怕是可以做家父的禦用演員了。”
    從那個時代過來的導演、製作人，都有自己的習慣，會用固定的班底。
    比如和黑澤明合作的三船敏郎、仲代達矢，便是黑澤明多年來的禦用演員。
    中島春雄，就是哥斯拉係列的禦用演員，十幾年來始終是哥斯拉的皮套演員。
    穀明隻是欠身。
    畢竟是花了三千円從中島春雄那裏學來的訣竅嘛，還是有效果的。
    萬穀一上前安撫著：“二位都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還有古穀君，若是可以的話，回去的路上買一些藥膏，擦在摔傷的地方，安心修養，畢竟，明天還要繼續拍攝呢。”
    穀明答應著，記下此事。
    雖然他是負責打的那一個，但偶爾也有百慕拉反擊的場景，穀明當然也會有摔倒，淤青的部分。
    荒垣輝雄是有經驗的皮套演員了，對此早就已經熟知，穀明卻還是第一次了解。
    回到更衣室換好衣服的穀明，真是連行動一下的心情都沒有。
    他靠在衣櫃旁休息了一陣子，才起身離開。
    回去時，已經過了六點二十分，穀明沒能看到今天的先行篇。
    吃過晚飯，稍事休整，簡單鍛煉了一下，今天就此結束。
    ……
    ……
    轉眼，就是星期日。
    金城哲夫懷著對關澤新一的敬畏，終於磕磕絆絆的改好了劇本，但第一話的拍攝仍然沒有結束。
    別看奧特曼的戲份在劇情裏隻有三分鍾，實際上卻並不是那麽簡單的，穀明與荒垣輝雄配合著拍了兩天時間，才算是搞定此事。
    當然，這其中也有水戰的原因，導致兩個人需要經常停下來休息。
    否則的話，一天時間差不多是能搞定動作戲份的。
    算起來，後期補充特效，重新剪輯，搭配上人類戲份等等。基本上，要到下周二才能搞定。
    而下周三就要把帶子提交給TBS放送部，否則下周六就沒辦法及時上映。
    這也不代表就可以休息了，新一話的皮套、損毀的建築物、已經用過的皮套也是需要保養的。甚至還有劇本，金城哲夫還在忙。
    這些事情都做完，留給新一話拍攝的時間並不多。
    時間，緊迫的很。
    萬幸周日不需要工作，穀明躺在家裏休息了一陣子，到了上午十點時，才支撐著身體坐起來。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穀明打算去閱覽室，一方麵是繼續查閱這個世界的資料，另一方麵，穀明打算查一查跟柔道有關的資料。
    既然確定了奧特曼以柔道投技為主的打法，那麽穀明也不想完全倚靠過去的動作經驗。
    要不是時間來不及，穀明都想去找個柔道道館報名來著。
    “算起來，今天晚上六點二十分還能有精力看先行篇的最後一集。”
    穀明思索著，也不知道效果究竟會怎麽樣，會不會有他想象當中的效應。
    穀明就這樣子在閱覽室廢寢忘食的攻讀到了傍晚，看看時間，已是到了五點鍾。
    原本想著直接回去看電視，但穀明卻是又停下了腳步。
    說不上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隻是，想去新宿那邊走一走。
    沒有了會翻跟鬥的熊人偶，也不知道那邊究竟怎麽樣了。
    ……
    ……
    時鍾剛剛到六點，店鋪外已經有了不少小孩子等著看電視。
    雖說日本不少人家裏都有電視，但便利店的這台電視屏幕比較大，看起來很好，而且這裏還可以買零食吃，可以和同伴一起討論劇情，他們喜歡這裏。
    沙琴不是會掃興的人，自然一早就把電視調整到了TBS頻道。
    看看門外匯聚著不少小孩子和他們的家長，有那麽一瞬間，沙琴竟有些感歎。
    雖然古穀君不在這裏了，但是，還是給店鋪帶來了許多客人呀。
    小孩子不會買很多東西，有時候隻是一瓶解渴的汽水，而帶孩子的主婦們往往也不會吝嗇於一瓶汽水。
    即便如此，還是多了不少生意。
    沙琴對特攝並不是特別的感興趣，但一方麵有穀明出演，另一方麵，連續跟著看了六天，沙琴也想見到奧特曼。
    那個營造了六天始終沒有出現的形象，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樣子呢。
    時鍾就這樣指向了六點二十分，TBS準時開始放映先行篇的最後一話。
    由宮內國郎操刀，氣氛激昂的進行曲《勝利》在電視中響起。
    沙琴雙手都攏在圍裙裏，和其他人一樣看著電視中的畫麵。
    “快看！天邊飛來的是什麽？是鳥？是飛機？”
    “是奧特曼！”
    穀明的聲音，在電視中響起。
    萬穀一讓他自由發揮，穀明就很直接的借用了超人的台詞。
    挖掘好的綠幕，背景設定在星空當中，俯拍的視角，呈現出奧特曼的巨大身影。
    緊致的皮套，隱約竟能看出身體的輪廓。
    拳打腳踢，斯卑修姆……
    先前六話出現的怪獸，相繼被光線擊中倒下。
    櫥窗前的小孩子們發出整整齊齊的‘嘩’聲，連汽水都顧不上喝一口。
    好厲害！
    太強了！
    莫說是小孩子，連不少主婦都將視線看了過來。
    想不到，一副皮套竟然也能如此的驚豔，橡膠皮套都無法掩蓋的身體輪廓，還有那扭身出拳展示出極其強橫的腰力。
    很厲害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