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煙花映紅半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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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東京,有一個玩樂的地方,是別處沒有的。
    那便是船屋遊覽。
    這有點像是金陵秦淮河上的活動,顧客可以乘坐一種屋形船在東京的河流上遊覽,飲酒做歌,吃些平時沒有的獨特餐飲。
    有時候,還能看到煙花大會。
    不過現在是不可能了,因為如今的時間已經到了九月份,東京地區的各種煙火大會,基本上都已經在七月落下帷幕。
    拍攝結束後,穀明履行了約定,出來稍微的放鬆一下。
    也算是對過去一年裏辛辛苦苦的自我獎勵。
    隅田川碼頭,一身休閑打扮的穀明扒在櫃台上,湊近了前台小姐姐。
    “抱歉,我不是很懂,能不能再和我詳細說一下那幾種選項的區別?”
    “當然。”前台盡職盡責,講述著這裏的遊覽選項。
    “一般來講,根據型號不同會有大型船屋和小型船屋的區別,通常來講,如果隻是為了賞玩聚會,建議是選擇大型船屋,價格也會相對合理一些,而若是私人聚會等等,那就可以選擇小型船屋,價格上就要稍微高昂一點。”
    “大型船屋的遊客不定,小型船屋的話,一般會有三到四組遊客,人數也不會太多,更適合私人遊玩一點。”
    至於包下一艘船屋嘛,沒人會做這種行為的。
    看穀明還在思索,前台小姐姐繼續介紹:“今天也有特別的餐飲配送,極其新鮮的海產刺身套餐……”
    “啊那不要,還是做熟了吃吧。”
    穀明有點吃不慣刺身,就像成田亨卡卡炫提燈,穀明從來接受不了。
    聽前台介紹了一堆,穀明也順勢做出了決定。定一艘小型船屋的位置,然後,當然是選擇‘天婦羅套餐’。
    再怎麽樣天婦羅至少是熟的,穀明還是想吃口熱乎的,不然滿桌子菜,隻有他自己冒熱氣,那太可憐了。
    現在就有未發出的船,穀明便帶著沙琴入座,又稍微等了片刻以後,四組顧客齊全,船屋方才發走,沿著隅田川航行。
    兩側都有屏風擋著,也沒有服務員過來打擾,除了偶爾能聽到一些低沉的說話聲音,可以說是完全私人的封閉空間。
    穀明依舊不習慣跪坐,便毫無形象的盤坐在那裏,透過窗戶,就能看到隅田川兩岸的景色。
    “哎呀。”穀明感歎:“家鄉的撒苦辣謝了。”
    不是很好笑的話,但沙琴還是掩臉輕笑了一聲。
    “總覺得,古穀君有種不像是日本人的隨性呢。”
    穀明順口應付著:“撒苦辣這種東西,每年都能看到,說起來也沒什麽感慨的。”
    物哀是不可能的,穀明最多隻能伊吾。
    說著,穀明順手給二人各自倒了一杯酒。
    清酒這東西穀明以前倒是接觸過,據說後勁比較大,初入口很一般,但再多喝時就會上頭。
    小酒杯,一口就能撮進去。
    穀明一飲而盡,覺得不怎麽過癮,很想對瓶吹。
    沙琴拿袖子遮住,小口喝了一點。
    看她微微皺眉的樣子,穀明順口問了一句:‘是不習慣喝酒嗎。’
    “是的,不經常喝,以前隻有過節的時候,會陪同父親稍微喝一點。”
    穀明點點頭。
    這倒也尋常。
    看她不知為何沉默下來,穀明姑且沒有再問,目光順著窗戶看向岸邊。
    時間已經臨近傍晚,兩岸燈火通明,能看到各種各樣的店鋪招牌,最多的便是那些名為‘XX屋’的煙火屋。
    偶爾的,也會有行人望向船屋這邊,目光則是一觸即收。
    穀明忽是來了幾分興致:“你在船上看風景,風景中的人也在看你。”
    沙琴說:“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
    看穀明微微錯愕的表情,她補充:“尼采說的。”
    穀明喔了一聲。
    原來這話是尼采說的。
    “不過,誰是尼采。”
    “一位哲學家。”
    “哲學家啊,不認識。”
    沙琴失笑。
    當然不可能認識!尼采都死了七十多年了。
    穀明夾起一顆醃蘿卜,將蘿卜丁咬的嘎吱嘎吱直響。
    “其實啊,我……”
    “我其實……”
    穀明頓了頓,便笑:“你先說吧。”
    “不不,還是你先說吧。”
    “那好吧。我是想說,其實啊,我不太習慣這種比較閑適的環境,雖說工作的時候累的要死,放鬆下來的時候呢,又不太習慣。”
    穀明看看窗外,說:‘要是這個時候有煙花炸開,就很好了,那樣也會感覺自己比較熱鬧吧。’
    “看來古穀君是喜歡熱鬧的人呢。”
    沙琴默默給二人倒了一杯酒,這次沒再遮掩,一飲而盡。
    大概是借著酒力,終於有話可以說。
    “其實我啊,以前是東大文學院部的學生呢。但是因為一些原因,沒能順利畢業。”
    穀明喔了一聲:“那也很厲害的呀。”
    “而我父親,曾經是東大醫學部的教授。”
    穀明嗯了一聲,沒反應。
    看穀明沒什麽反應,沙琴捏著手指,越發顯得猶豫。
    “那個……古穀君不知道嗎?”
    “知道什麽?”穀明說:‘我最近這幾年才來東京的呀,之前都是在老家那邊胡混,街頭閑逛,打零工之類的,早出晚歸,不太關心其他事情。’
    沙琴這下可是稍微鬆了口氣,也終於下定決心。
    “其實,我父親沒有過世,他隻是入獄了。”
    穀明挑了挑眉毛。
    難怪她平時不怎麽說家裏的事情。
    “因為家裏有人蹲了監獄,所以感覺很羞愧嘛?其實也不至於,我不覺得這是什麽要緊的事情。”
    穀明停頓片刻,繼續說:“所以伯父是犯了什麽罪進去的?”
    沙琴欲言又止。
    還能做什麽啊。
    組織學生,在街頭活動進去的!
    戴上安全帽,套著線手套,手持棍棒在街頭衝鋒,和機動特勤隊打成一團。
    雖說不是他的本意,但被人用報紙和輿論架到那個位置,也不得不這麽做了。
    而當最後彩雲散盡煙花冷的時候,所有人都選擇了逃避,反而把他送上去承受所有的罪名。
    “其實,我父親他是……”
    沙琴還要再說,窗外一聲煙花轟然炸響。
    穀明一個箭步蹭到窗戶旁,探頭看過去,卻見兩岸煙火相繼綻放,映紅半邊天。
    “奇怪唉,不是說沒有煙火大會了嗎,怎麽還在這個時候放煙花。”
    穀明叫來服務員一問,那邊便很是歉意的解釋著:“一般的來講是沒有的,不過這次可能是兩岸商家的自發行為,好像是因為今年煙花賣得不錯,所以額外放送了一次,算作告別。”
    “是嗎,那還不錯。”
    穀明回到座位,笑道:“這也算是彌補了一下之前的遺憾吧,可以看煙花了。對了,你剛才說什麽?”
    沙琴微笑著搖了搖頭。
    還是,先不說了吧。既然穀明不知道,那她就,先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