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明依稀有個印象，萬穀翱貌似貪汙了賽文的經費，拿去投資了一家公司。
    當然，所謂的為尊者諱，萬穀翱雖然不是尊者，但處於袒護子嗣的想法，萬穀英二肯定沒說實話，搞不好萬穀翱還拿錢去做了別的事情。
    那就跟穀明無關了，家事，不是他能處理的。
    穀明這次特意跟萬穀桀打聽了一下，萬穀翱最近在家休息，似乎是富士電視台那邊出了點什麽變故。
    看穀明準備走，萬穀桀忙拉住穀明。
    “古穀哥，我什麽時候能有事情做啊，現在每一天都感覺自己像個混吃等死的米蟲！每天除了看錄像帶就是看錄像帶，那幾個人我都快背下來了，你看，這個是李曉龍，這個是狄龍，這個是羅師傅，這個是大導演張徹……”
    穀明笑道：“怎麽，混吃等死不好嗎？”
    萬穀桀當然覺得不好！
    “也不是說很不好，可，你知道的嘛，我有女朋友啦，要是出去玩還沒有錢，我也很麻煩的。”
    穀明點點頭，了然於心。
    還是為了賺錢呢。
    “不過，你現在還做不了什麽，繼續看錄像帶吧，這些關於各地的動作影片，以及其中的武打戲份，平時多和他們交流一下，這個才是適合你的工作。”
    萬穀桀的小身板當不了動作演員，穀明打算向另一個方向培養他試試。
    效果不一定好，但畢竟是受人之托。
    穀明的意圖，是先讓萬穀桀通過那些影片，了解到其中的動作設計，然後在事務所內學習更進一步的設計方式，最後帶他指導幾部戲，做個殺陣助理，慢慢的就會了。
    殺陣師這個職業還是很緊要的，總比萬穀桀後來靠著萬穀的一點股份混吃等死強。
    安頓完萬穀桀，穀明方才動身，準備去見見萬穀翱。
    ……
    ……
    萬穀翱最近暫且向富士電視台請了假。
    不是因為在富士電視台工作不如意，而是因為生活中不太如意。
    萬穀翱自認也是天賦驚人的創作者，但似乎在導演這個工作上，就總是比不過萬穀一。
    萬穀英二也經常說，萬穀一是最像他的那個孩子。
    “我就很差嗎？我也很出色的啊！富士電視台也很了不起啊！”
    午後，萬穀翱一個人坐在空曠的居酒屋裏，一杯接一杯的喝著啤酒，靠著兩串隻抹了鹽的雞肉串果腹。
    這次貪汙的事情被發現以後，萬穀翱知道，他在萬穀英二的心裏又下降了一個檔次。
    萬穀以後是必然要被萬穀一掌控的，一想到這裏萬穀翱就覺得很惱火。
    至於萬穀桀，萬穀翱就沒打算把他當做競爭對手。
    連萬穀桀自己都很清楚，就算天塌地陷了萬穀也輪不到他掌控。
    萬穀一有兒子，萬穀翱也有兒子，到最後肯定是父死子繼……
    萬穀翱頓頓喝了一大杯，眼神裏漸漸蔓延出幾分猩紅。
    他想做點什麽，證明自己可以做的更好，可事實上就是，總不太成功。
    背後有腳步聲音，萬穀翱也沒理會，自顧自的飲酒，卻感覺到那人坐在了他身邊。
    “幹嘛……哦，是你啊。”
    萬穀翱艱難的想了一會，才回想起穀明的名字。
    “古穀君。”
    “嗯，聽說你一個人在這邊喝酒，我也有事情要拜訪，就過來看看。”
    穀明招了招手，順手也要了一杯啤酒，兩根肉串。
    提燈就算了，那玩應都是成田亨才愛吃的。
    萬穀翱嗤了一聲，倒也談不上是嗤笑穀明還是自己，他隻是繼續喝著杯子裏的酒，對穀明說：“我還以為你是去找一哥的呢。”
    “也不能天天找一哥吧。”穀明先自喝了一大口。
    雖然已經是秋季了，不過一大杯冰啤酒還是分外痛快。
    “你知道嗎，我和成田亨先生第一次接觸，就是在居酒屋裏，居酒屋還沒開門，老板不想接待，可他拿出了一張大鈔票，居酒屋的老板一下子就變了臉色，接待我們，然後成田亨先生就請我吃了一串提燈，那是我第一次吃提燈……真的太難吃了。”
    萬穀翱抬起惺忪的醉眼，瞟了一眼穀明。
    “提燈，確實挺難吃的。不過你忽然和我說這個幹嘛？”
    “哦，隻是忽然回憶一下當年。”穀明半個身子都靠在櫃台上，有意無意間，和萬穀翱談起之前的事情。
    “說起來，關於那個玩具公司……”
    “別提了，那個破公司，我本打算用那家公司和萬穀實現互補，萬穀出產作品，他們生產玩具，結果就出了問題，他們的玩具成本太高，賣出去的玩具，營銷之後，幾乎難以實現盈利。僅僅隻是鋪貨就要耗費大量的資金……可惡，我當時怎麽就沒想到呢！”
    穀明心說這就是沒做好市場調研的結果。
    有工廠不代表就能賺錢！
    工廠生產出來的東西需要賣，賣在哪裏，便是銷售渠道。
    比如周國的陳光文具，堪稱業內毒瘤。
    賣陳光文具就不準賣其他文具，陳光牌子又響亮，很多消費者隻聽過這個品牌，這種情況下，其他品牌質量再好，但沒有銷售渠道也無能為力，最後隻能讓陳光文具來個劣幣驅逐良幣。
    日本也有類似的情況，索尼跟任天堂打了那麽多年，一度鬧到雙方用戶看做仇敵的程度，有索尼出現的地方一定不準任天堂來，任天堂搞的活動也一定要把索尼拿出來踩一腳。
    索尼雖然家大業大，但索尼遊戲隻是索尼的一部分，和任天堂還真就打了個平分秋色。
    穀明就無所謂了，他兩個都玩。
    穀明說：“所以那家公司情況不太好？”
    萬穀翱不答話，隻是擺了擺手。
    “那看來是相當不好……能帶我去看看嗎？”
    萬穀翱忽然抬頭，直勾勾的盯著穀明。
    “古穀君想賣玩具。”
    “差不多，隻是對這個行業有點興趣。”
    “那是一家沒上市的公司，經營生產全靠幾個老板合資，大老板叫山科直治，前不久因為一些風波，他開放了投資，我就稍微的投資了一點，沒想到那家破公司把我坑慘了！”
    萬穀翱憤憤不平的講著這件事情。
    這家公司，本來是做紡織的，戰後紡織不景氣，山科直治便下定決心轉型，開始生產一種布娃娃和彈力球玩具，效果不錯，於是便轉型成為玩具公司。
    最初也曾經風光了一陣子，還一度拿到了鐵臂阿童木的授權，做了個特別醜的阿童木玩具。
    但很快，因為這家公司堅持‘不退貨’，被經銷商聯合抵製，再加上這家公司沒有背景，在業內一路猛進便引起了其他玩具公司的聯合打壓，最終一路下滑，靠著和其他幾家小公司合並姑且撐了一段時間，但這也帶來更大的影響。
    ——大家都是小公司，都有自己的掌門人，現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內部的腦袋太多，忙不過來了！
    不久之前，公司盤下了福岡縣一家倒閉的塑膠化工廠，打算生產一些軟膠玩具，那時候萬穀翱跑去和他們做了一場合作，但問題很快就出現了。
    生產的軟膠玩具成本太高，價格太低，經銷商因為之前的風波不願意繼續合作，多種原因，玩具積壓了不少。
    “要是古穀君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把我的那一部分權利轉讓給你。”
    穀明若有所思：“你說的這家公司，他叫什麽名字？”
    “叫什麽……円代，一聽就是沒人投資的破公司，以後肯定也是個撲街貨，發展不起來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