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
    穀明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東西，錢。
    一億円可以買下萬穀，十億円可以買到設備，三十億，可以買到萬穀英二生前的一切。
    穀明對這個價格並不意外，因為在後來，日元多次貶值的時代裏，TYO收購圓穀僅僅隻用了8000萬日元，這還是在包括全部版權的情況下。
    其中的原因是眾所周知的，萬穀內部的各種問題，家族內部的傾軋，版權的錯亂，收入不明朗，貪汙成風，人浮於事……
    可以這樣說，8000萬日元都屬於給了高價。
    TYO靠著指派大岡新一作為新任社長，從《銀河奧特曼》開始，讓這個品牌重新活下去，否則，這個牌子連八千萬日元都不值。
    但在當下，這牌子還可以稱得上是個金字招牌，隻是經營狀況不太好罷了。
    “三十億！”穀明長出了一口氣。
    他是沒有三十億的，到現在，全副身家，資產加上可以動用的現金，就隻有接近六億日元。
    “古穀哥。”田中站在穀明麵前，攤開手裏的檔案夾，逐個回報，最後做了個總結。
    “目前可以動用的資金就是這些了，但我必須要提醒您一句，如果，把這筆錢全部都投入到萬穀當中，失去了流動的現金流，影響會比過去任何一次都要嚴重。而若是去銀行進行抵押貸款的話……”
    田中慢慢搖了搖頭。
    抵押貸款是不會超過抵押物本身價值的。
    “我已問過幾家銀行，目前最高的一家抵押率為80%，也即是說，對方願意提供4.8億的貸款，如此一來，就相當於我們擁有了，十億。”
    “十億啊。”穀明長出了一口氣。
    已經不少了，如果隻是要公司和版權，足夠了，但是他要的不隻是這些。
    “田中，沒有什麽辦法能讓他們給的更多一點嗎？”
    “是。”田中說：“我已對幾家有意向提供貸款的銀行進行問詢，對方的答複是，看在您為日本爭取榮耀的份上，可以再追加一部分貸款，這樣一來，能夠達到十二億，這個就是極限了。”
    穀明比劃著手裏的鋼筆，說起來，這還是金城哲夫送他的。
    “你說，我們有沒有一種可能，用這家銀行的抵押去另一家銀行申請新的貸款，然後……”
    “你最好別這麽做。”會計鬆澤裕子毫不留情的打斷了穀明的話語：“那些銀行家的錢不是那麽好拿的。我想，如果你一定有意向要拿到萬穀的話，十億日元已經足夠了，還能保有一部分順利運行的資金，沒有必要再繼續強撐了，我可不想有一天，在破產清算的名單上看到你。”
    穀明隻能搖頭。
    想想也是，現在畢竟不是錢熱的燒手的時代。
    86年之後，銀行恨不得想盡一切辦法給個人開放貸款，哪怕那個時候日元的價值已經變了很多，但依舊是可以提供過億貸款給個人的。
    “你們不懂，你們不懂啊。”
    穀明微微一歎：“我再想想辦法吧，這件事情你們先去辦，我要找個老朋友，談一談。”
    ……
    ……
    円代。
    雖然看起來還是當初破舊的小廠房，但是如今的円代，已經擺脫了幾年前的困境。
    山科直治的辦公室裏，穀明再一次見到了這個春風得意的老頭子。
    秘書在留下滾燙的熱茶以後便躬身離開了。
    屋子裏盡是誘人的茶香，穀明手捧著茶碗，心知這次恐怕不太那麽容易了。
    “需要錢啊，說的也是，誰不需要錢呢，有新的投資總是需要用錢的時候。”
    山科直治笑笑：“古穀君當初的投資已經漲了很多吧，我這個人最是感恩圖報的，雖然那時候隻不過是一千萬円，卻帶來了十倍百倍的收益，我還給古穀君五十倍！”
    “五億，如何？”
    穀明略微抬起頭來，看著辦公桌後意氣風發的山科直治。
    “那麽，代價是什麽呢。”
    “円代要準備上市了，我想現在，恐怕不需要那麽多股東。”山科直治頓了頓，補充：“但是，鄙人依舊很感激古穀君的貢獻，円代永遠有古穀君的一個位置，我可以做主留給古穀君一支原始股。”
    “那代價還真是……不小啊。”
    穀明長出了一口氣。
    這可不太好辦。
    但當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即便是把這個原始股東的身份置換給銀行，恐怕也不會拿到更多錢了。雖說穀明也想過一麵置換一麵答應山科直治的要求，但恐怕這種簡單的遊戲，連金融遊戲都稱不上，銀行會很輕鬆的進行查證。
    “而且即便如此，也隻有十五億元，哦，不，十七億！這還是不夠，遠遠不夠！如果最後的結果還是不變，那麽我根本沒必要置換円代的原始股東。”
    穀明沉吟良久，還是起身：“抱歉，我也還需要再考慮考慮。”
    “當然，請。”
    走出円代廠房大門的那一刻，風一吹，穀明頓覺思緒萬千。
    看來，有些東西他不得不選擇放棄了。
    有些東西很好，但是拿不到，也無法強求。
    “就用我當下的能力去進行抵押吧，然後，用十億円拿下萬穀，和萬穀的所有版權！從這以後，我就完成了一件事情，便是擁有一個中等規模的製片公司！不過這樣一來，現金流也就一幹二淨了，必須得盡快拿出收益才行。”
    穀明思索著此事，卻知道，這不是那麽容易的。
    拍攝作品匯款，也是需要時間的。
    比如說到現在，他還沒完全收到怨靈繪卷第一部的海外回款。
    這個回款的流程漫長而持久，配合當下影片動輒上映超過一年的排片，往往回款時間會達到兩年甚至是三年以上。
    站在這個角度去考慮，穀明知道，田中助理和會計小姐說的沒錯。
    保持現金流還是很重要的，否則，就會像是聯想吞並IBM一樣，蛇吞鯨，消化不良。
    金融遊戲穀明不懂，但當下，似乎也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小泉正等在門外，穀明坐上車子，卻見田中已等在副駕駛的位置有一陣子了。
    “古穀哥。”田中言簡意賅：“就在您來円代不久以後，有位客人來事務所找你，還帶來了個消息，說是，希望你今天晚上去他那邊見麵。”
    穀明抬起臉，眼神略有疲憊：“是哪位。”
    “角川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