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燈光營造出的家庭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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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郊區,團地區。
    團地樓,整體上來講屬於規格較高的廉租房,性質近似於國內早期的‘曉夫樓’,都是以較低的成本解決住民問題的建築。
    整體來講,居住在團地樓的家庭往往收入較低,住宅環境也一般,周邊設施自然更不怎麽樣。
    雖然是那種鄰裏親情和睦的住宅,但相應的,其他方麵就要弱化一些。
    這還衍生出一種獨特的影片種類,即丈夫白天上班,妻子一人在家,隔壁是黃毛的團地妻……
    不過今天穀明不拍團地妻,今天拍攝團隊在拍的,便是影片一開始的戲份。
    在一開始,《這個殺手不太冷》就通過一段鏡頭,展示出瑪蒂爾達冰冷的家庭環境,以及這個家庭裏僅有的溫馨,然後才和殺手裏昂發生交集。
    對於一個家庭冷漠的姑娘而言,大概,沒有比住在隔壁,身份神秘的大叔更有趣的了。
    ——至於裏昂這麽一個怪人,每天穿著風衣,拎著一盆花,如此鮮豔的形象為啥還能當殺手。
    這不重要!
    帥就完事了!
    誰看這電影,不是為了欣賞一臉滄桑的讓雷諾,和當年還是一朵嬌花的娜塔莉波特曼呢。
    不過在這部電影裏,當然就要有一些改變。
    第一場戲的主角並非穀明,而是藥師丸博子。
    水手服的少女倚靠在團地樓的欄杆上,裝有書本的提包靠在腳邊。她的脖頸上就掛著回家的鑰匙,和周圍亮燈的家庭對比,她身後的房子,是一片灰暗的。
    實相寺昭雄要通過這樣的鏡頭,表現出高中生星泉背後那個冰冷的家庭環境。
    父母更關愛那個男孩,而對她疏於照顧,即便身上就有回家的鑰匙,但比起那個冰冷的家,果然還是更喜歡在走廊裏。
    在這裏,實相寺昭雄會將鏡頭縮放突出重點。
    在藥師丸博子的身後,著黑西裝的穀明會從隔壁出來,而後走下樓梯,鏡頭會持續追著穀明向下,直到穀明和藥師丸博子的家人擦肩而過。
    過樓梯的鏡頭,將會切換場景,從室外,再到室內。
    當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
    “快點好嗎?”
    “別催我!在快了!”
    臨時借用的房間裏,兩個場務正在抬頭擰燈泡。
    穀明守在門外,多問了一句:“你們換燈泡幹嘛。”
    “啊……是這樣,是實相寺導演的要求。”
    “你要求這個幹嘛?”
    實相寺昭雄自穀明身後走出來,抬手做了個框選的動作。
    “你設想一下,我們把攝影器材架在這裏,但是,燈光是冷色調的。冷色調的燈光,能夠以另一種鏡頭語言的形式,凸顯出這個家庭冰冷的環境。父母都在桌邊吃飯,小弟弟就在母親的手邊,星泉則處於構圖的右下角,幾乎被前景遮掩住的樣子。”
    “從她的這個背影,便能顯示出她在這個家庭裏的地位了。”
    穀明環抱著手臂,說:“但她最終還是會選擇為死去的家人報仇。”
    “是的,星泉一直想要逃離這個家庭環境,但是當那一天真的來臨,父母都被亞庫紮殺死,弟弟也被拉出來殺死,她反而會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想逃離家庭,但是,她不想失去父母。即便父母對她那麽差,但是,那畢竟是她的父母。”
    穀明應聲。
    這倒是不錯。
    “等下你就坐在隔壁,房間很簡樸,你就在那裏一個人,做完一整套吃泡麵的儀式,身邊是你的那盆花,電視上則連著那個,那個什麽來著?”
    穀明說:“遊戲機。”
    “對,那個任天堂。和隔壁那種看似熱鬧,實則冰冷的環境比起來,你這邊雖然隻有孤零零的一個人,但是,環境是很熱鬧的,植物,桌麵,默默散發著熱氣的泡麵,還有熱火朝天的遊戲。”
    穀明說:“但我還是一個人。”
    實相寺昭雄默然片刻,點頭:“對,但你還是一個人。”
    她是孤獨的,可她畢竟還是很熱鬧,而穀明很熱鬧,可他畢竟還是孤獨的。
    這便是實相寺昭雄想要呈現出的鏡頭效果。
    不使用台詞,而是使用鏡頭來營造對比。
    這兩戶人家都已經搬走了,先早就已經和對方商議過砸牆的事情,對方也表示沒問題。
    而如今,便是穀明和藥師丸博子各自坐在一邊。
    正如同實相寺昭雄所說的那樣,星泉的孤單,是一家人的狂歡。而大穀的狂歡,是他自己一個人的孤單。
    穀明拆開泡麵的包裝袋,注入熱水,眉眼低垂,望著注水線,而後雙手合十,認認真真的將筷子壓在泡麵蓋子上,完成了一項重大的儀式。
    “是不是應該也去找日清要個廣告費啊!”
    在這一刻,穀明心底裏竟然還能顯現出這個念頭。
    不過,他的臉上還是保持著那種冷淡的神色,壓好泡麵,轉過身來,開始對著電視打遊戲。
    鏡頭下的泡麵熱氣蒸騰,但實際上,泡麵的背後是一塊發煙餅,是穀明剛才泡麵的時候,放在鏡頭遮掩的地方。
    利用這種方式,來形成肉眼可見的泡麵霧氣。
    穀明專心致誌打著遊戲,眼角餘光卻見田中助理上樓,守在場外。
    但穀明沒動,隻是專心進行這一場戲的拍攝。
    直到實相寺昭雄抬起手來叫停,穀明方才起身。
    “說說吧,出什麽事情了。”
    “……萬穀的人走了。”
    田中助理言簡意賅:“之前開除走的一些萬穀職員,被拉入了另外一家新創辦的影視公司,我已托朋友打聽過,這家公司是泰資注冊,屬於那個叫辛波特的人,名字就叫辛波特影視公司,除了他之外,還在那邊看到了萬穀翱的身影。”
    “有幾輛火車進了他們的場地,看起來,應該都是拍攝設備。”
    穀明略微挑了挑眉毛:“還沒放棄嗎。他們想幹嘛?”
    “大概,是想拍新的作品吧。”
    穀明不假思索,便搖了搖頭:“天要下雨……我是說,北海道要下雪,隨他們去吧。反正被開除的都是萬穀內部貪腐嚴重的家夥,即便其中有些本領超群的,但這樣的個性也沒辦法去運用他們。說不定他們攪合在一起,還能創造出什麽奇跡呢。”
    田中助理隻能應聲。
    創造奇跡麽。
    不過,說真的,他可想不到一群臭魚爛蝦匯聚在一起,會成為什麽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