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察覺到了不對勁。
    林凡體內，《萬化歸元訣》功法已然運轉到了極致，新進階的生機力量毫無保留地洶湧。
    他不再與“凋零衛士”那龐然大物硬碰硬，身形飄忽，繞著它遊走。掌指間的金色氣勁變幻莫測，時而是穿金裂石的劍氣，時而又是撫平傷痛的柔光。
    醫武同源，此刻的展現，遠不止是力量的簡單相加，更是他對生死枯榮，創造與毀滅之間界限的觸摸。
    一道凝練的金色指力，不偏不倚，正中“凋零衛士”周身能量運轉的一處薄弱節點。
    “吼！”
    “凋零衛士”痛楚地嘶吼，山嶽般的身軀猛然一僵。
    黑袍使徒的身影也幾不可查地晃了晃，兜帽下那點幽暗的光芒閃爍不定。
    “有點門道。”黑袍使徒的聲音裏，第一次摻雜了些許凝重，不再是先前那種純粹的俯視。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他雙手倏然合攏，腳下的石台隨之劇烈搖晃，四周的岩壁之上，竟也開始滲出濃稠的枯萎霧氣，霧氣翻騰間，無數扭曲痛苦的黑影在其中咆哮掙紮。
    他竟能調動這處據點深埋的枯萎能量！絕望的氛圍，瞬間濃重了數倍，壓得人喘不過氣。
    戰局，每一瞬都更為慘烈，生死隻在一線之間。
    聯盟聯軍的戰士接二連三地倒下，滾熱的鮮血將冰冷的石台染上刺目的紅。
    後方，慕容雪帶領的醫療小隊承受著山一般的壓力，拚盡全力施救，各種平日裏珍稀無比的藥劑，此刻如同不要錢的消耗品一般流水般用出去，卻依舊追不上傷亡擴大的速度。
    蘇清玥身處相對安全的指揮區域，戰術屏幕上映出前方煉獄般的景象。她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嫩肉，一股冰寒的無力感與撕心裂肺的擔憂攫住了她。明明是發熱的屏幕，映出的畫麵卻隻有冰冷與死亡。
    那股令人窒息的枯萎氣息，即便隔著不近的距離，她依舊能清晰感知，甚至引得她體內那股特殊的力量也跟著躁動不休，想要衝破某種束縛。
    林凡，千萬要頂住啊！
    戰場的正中心，林凡渾身浴血，曾經威武的金甲多處崩裂，露出其下堅韌的肌體。但他整個人散發出的那股不屈意誌，卻未曾削減分毫，反而如火上澆油，燃燒得更加旺盛。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無比精準地落在“凋零衛士”的破綻上，同時還要耗費心神閃避黑袍使徒層出不窮的陰毒術法，每一次挪移都險象環生，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
    這已經不是在刀尖上跳舞了，這是在無數把隨時會劈落的鍘刀之間輾轉騰挪。
    他看見了，那些曾經鮮活的同伴，一個個在眼前凋零，生命之火熄滅。那份沉甸甸的絕望，幾乎要將人的脊梁壓垮。
    但他不能退，絕對不能。他的身後，是所有人最後的希望。
    他比誰都清楚，一旦他這裏垮了，那麽此地所有人都將墮入深淵，世間的光明也將被這無盡的黑暗徹底吞沒。
    而那枚近在眼前，觸手可及的生機本源碎片，也必將落入敵手，成為加速這個世界走向毀滅的催化劑。
    “這便是你們最後的掙紮？”
    黑袍使徒的聲音再度響起，腔調裏帶著幾分戲謔，更多的卻是毫不掩飾的冰寒殺機。
    “真是……一場可悲的演出。”
    他似乎已經徹底厭倦了這場貓戲老鼠的遊戲，所有的耐心都已消耗殆盡。
    他緩緩抬起一隻手，掌心之中，一團濃鬱到化不開的暗紫色能量球飛速成型、壓縮，散發出令靈魂都為之戰栗的毀滅波動，四周的光線觸及到它的邊緣，便被無情吞噬。
    “一切，都該結束了。”
    這兩個字，如同末日的喪鍾，重重敲響。
    整個核心據點都在這股恐怖的力量下劇烈顫抖，堅硬的岩石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聯軍殘存的戰士們，許多人第一次現出真正的絕望，心中那點微弱的希望火苗，幾乎要被這股氣息徹底吹熄。
    與神秘勢力最頂尖戰力的正麵碰撞，其殘酷程度，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這也預示著，真正的黑暗，或許才剛剛開始它的侵襲，之前的一切，都不過是序曲。
    毀滅的能量球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筆直射向林凡。
    林凡全身的金光在一瞬間暴漲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生機本源之力如開閘的洪流般洶湧而出。
    他沒有後退，沒有閃避，反而迎著那足以毀滅一切的攻擊，悍然踏前一步！腳下的石台應聲寸寸龜裂，向四周蔓延。
    “想結束？你問過我沒有！”
    一聲震天的怒喝，他雙掌齊齊推出，不再是單純的防禦，而是以攻對攻，以命搏命！
    金色的生機能量在他掌前凝聚成一道厚實無匹的屏障，卻又在下一個瞬間，這屏障猛然拉伸、變形，化作一柄仿佛能劈開天地的巨斧虛影，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狠狠斬向那團暗紫色的能量球！
    轟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幾乎要掀翻整個洞窟頂部的岩層，能量對撞的核心爆發出白茫茫的光，強烈到吞噬了視野中的一切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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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暴的衝擊波如同海嘯般向四麵八方席卷，將周圍來不及躲避的聯軍戰士震得東倒西歪，實力稍遜者更是直接口噴鮮血，委頓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黑袍使徒發出一聲悶哼，整個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兜帽下的幽光急速明滅不定，顯然，這一擊的反噬也讓他不好受。
    林凡的身影在刺目的光芒中倒飛而出，一口鮮血淩空噴灑，身上的金色戰甲在能量的肆虐下徹底崩碎，露出其下布滿了細密血痕的皮膚。但他那股不屈的戰意，卻未曾有絲毫消散。
    他借著這股巨大的衝擊力，身體在半空中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強行一折，竟是直撲那懸浮在祭壇中央的生機本源碎片！
    “休想得逞！”
    黑袍使徒厲聲怒吼，強壓下翻騰的氣血，枯萎的能量觸手再次從他的袍袖下激射而出，迅如鬼魅般追向林凡。
    但“凋零衛士”在剛才那驚天動地的對撞中已然崩潰了大半，此刻行動遲緩笨拙，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阻攔。
    林凡此時此刻，目中隻有那枚散發著瑩瑩翠綠色光芒的晶體，那是最後的希望。
    他伸出手，指尖即將觸碰到那枚碎片。
    就在這時，一道無形的能量屏障在碎片周圍突兀地顯現，散發著古老而強大的排斥力量。這，便是獲取碎片的最後一道考驗。
    林凡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吼，體內殘存不多的生機之力與《萬化歸元訣》的獨特法門被他催動到了極限，強行衝擊那層無形的屏障。
    代價是他的手臂經脈寸寸斷裂，鮮血淋漓，撕心裂肺的劇痛直衝腦海。
    但他，成功了！
    第七枚生機本源碎片，到手！
    一股溫潤而又無比磅礴的生機能量，在碎片入手的一瞬間，便迫不及待地湧入他的四肢百骸，飛快地修複著他那瀕臨崩潰的身體。
    幾乎就在碎片被取走的同一刹那，整個地下據點發出山崩地裂般的劇烈轟鳴。
    “不好！這鬼地方要塌了！”
    王胖子聲嘶力竭地大吼，臉白得像紙一樣。
    一塊塊巨大的岩石從洞頂劈裏啪啦地砸落下來，地麵裂開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恐怖溝壑，整個空間都在劇烈地扭曲、變形。
    神秘勢力的這座核心據點，在失去了生機本源碎片的鎮壓之後，其內部脆弱的能量平衡被徹底打破，自毀的機製被觸發了。或者說，它本身就是依靠著這枚碎片的力量，才能勉強維持著穩定。
    “撤退！所有人，立刻撤退！”
    聯盟的高層聲嘶力竭地下達命令，聲音因為極度的焦急而完全變了調。
    殘存的聯軍戰士們拖著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身體，在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徹底崩塌的據點中亡命奔逃。
    “哈哈哈哈……一起毀滅吧！為了吾主的降臨！”
    黑袍使徒發出一陣陣癲狂至極的笑聲，他並未選擇逃離，而是毫不猶豫地引爆了體內殘存的所有枯萎能量。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汙穢的枯萎衝擊波，如同索命的怒濤般，向著正在撤離的聯軍戰士們席卷而來，試圖將他們所有人永遠地留在這片即將化為廢墟的墳墓之中。
    林凡緊握著那枚滾燙的碎片，新生力量正在體內奔湧，對抗著外界的毀滅氣息。他必須帶他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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