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派個人盯著洪興和關公那邊打得怎麽樣了。”陳國忠懶洋洋地下令。
    “明白，陳sir。”高級警員李偉樂行禮後轉身欲走。
    “等等。”
    “不管他們怎麽鬥，都與我們無關，懂嗎？”陳國忠神情嚴肅地叮囑。
    眼下，高層正為反黑組組長的位置角力。在人選未定之前，反黑組所有人暫歸陳國忠指揮。維持現狀即可，他不想惹事。
    雖則陳國忠瞧不上那些黑社會，但他深知，香港無法根除這些勢力。隻要有人存在，就總有社團滋生的空間。與其一味打壓，不如扶持些聽話的社團。
    至於洪興……
    簡單說，洪興不僅自己不染指，在其地盤也不容許此類活動。整個香港再找不出比洪興更守規矩的社團。至於色情、賭博之類的事，更是提都不用提。
    若一個社團連這些都不沾邊，那和正規企業又有何區別？因此，陳國忠認為，與其放任銅鑼灣混亂不堪，不如讓蘇子文接管整個區域。
    銅鑼灣從此消弭了地盤紛爭，再無亂事發生。未來，它將成為全香江唯一一片無特殊勢力控製的淨土。
    屆時，警署也會因此感到光彩，盡管這並非他們的功勞。上次，李賢試圖阻撓蘇子文時，陳國忠雖不讚同，卻不得不遵從，畢竟組長是李賢。
    陳國忠也清楚，不僅是李賢，上級同樣不希望某個社團獨大。其他區域尚可容忍，例如被洪興掌控的屯門，那是個無關緊要的地方，無論是否統一，都沒多大影響。
    但銅鑼灣不同，這裏是港島最大的商業中心，影響力巨大。因此，無論是警方高層還是政府官員，都不可能放任銅鑼灣陷入單一勢力的掌控，那樣後果不堪設想。
    嚴格來說，蘇子文該感謝李賢，盡管他的阻撓並非善意。然而，此舉間接幫了蘇子文一把。若蘇子文真將銅鑼灣全部據為己有，政府必定會采取極端手段。屆時，不是全麵打擊洪興，就是專針對蘇子文一人。即便針對整個洪興，蘇子文仍是主要目標。換言之，蘇子文無論如何都難以逃脫。
    確實，蘇子文目前看似強勢，但一旦政府和警方下定決心對付他，他也隻能選擇逃亡。除非有一天洪興成長為國際巨頭，否則港府不會冒險行動。
    以此看來，蘇子文確實得感激李賢。
    “是，陳sir。”李偉樂聽後敬禮並點頭答應。即使陳國忠未發話，他也不會插手此事。
    誰知道呢，混戰之中若雙方殺得興起，一個小小的警員根本掀不起什麽波瀾。即便手裏有槍也無濟於事，六發子彈又能威脅到誰？對麵可是上千人，他頂多去瞧瞧結果，若戰鬥結束且未傷及無辜，警方根本不會插手。
    時間倒回十分鍾前。
    洪興與關公的交鋒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一千四百多人在這條街上展開了瘋狂廝殺。如今這個時代還能容這樣的爭鬥，若是再過幾年，別說上千人爭鬥，就算是兩三百人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幹。那時警方絕不會坐視不理。
    而此時，香江警方還未完全改變對社團的態度，畢竟剛從金錢帝國時代過渡過來。
    “怎麽會這樣？”關公看著戰局，發現己方處於劣勢，眉頭緊鎖。他早聽說洪興的打仔厲害，但一直不信，如今看來，八百人居然連六百人的對手都應付不了，簡直潰不成軍。
    “老大，您看那邊！”大蝦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迅速看向交戰核心，指著那群人說道。關公順著望去，隻見那裏聚集著幾十號人，約百十號，衣著明顯與普通洪興小弟不同，且三人一組相互配合。仔細觀察便知，正是這些人在步步緊逼，導致己方節節敗退。洪興的小弟還在不斷補位進攻，這局麵令關公的八百人不斷後撤，毫無還手之力。
    “這些人究竟是誰？”
    關公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而嚴肅。
    若不是這些對手，今天落敗的定是洪興那邊的人，而不是他們。
    "老大，別管對方是誰了，我們快撐不住了。"大蝦的聲音透著幾分焦急。
    這才多長時間？剛剛開戰就處於劣勢，接著被敵人步步緊逼。他們本就是一群小混混，毫無勝算。
    順風時，他們個個凶悍；如今逆境，誰還敢硬拚？
    更何況，他們混江湖隻是為了錢，關公對他們並無太多恩情。
    自然沒人願意為關公豁命。
    "該死！"
    關公目睹這一切，卻無計可施，隻能低聲咒罵。
    即便這是他精心挑選的精銳隊伍，否則早已潰敗得更快。
    "撤！"
    萬般無奈下，關公咬牙切齒，吐出這個字。
    "明白！"
    大蝦點頭回應，隨即下令。
    作為關公的心腹，大蝦深知，此刻讓關公下達撤退的命令，對他來說是一種屈辱。
    從關公崛起至今，從未有過撤退的指令。
    如今，這位一貫高傲的關公剛踏入銅鑼灣，便被迫撤回新界。
    這對關公而言，無疑是沉重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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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撤"這個詞意義非凡，不僅僅是簡單的後退，更是意味著關公要從銅鑼灣退回新界。
    新界還有兩個勁敵——李阿劑和朱老大，他們必定會嘲笑關公的決定。
    因此，大蝦明白，這個決定對關公來說並不容易。
    盡管艱難，但關公並非糊塗之人。
    明知必敗無疑，若繼續糾纏隻會徒增損失，毫無意義。
    倒不如及時止損。
    ……
    原本手下就在節節後退，如今有了關公的命令，撤退的速度更快了。
    不到半小時，激戰正酣的局麵轉瞬即逝，如今隻剩洪興眾人，關公及其手下已悄然撤離。
    “人都撤回來了？”
    歸途之中，車裏，關公麵向大蝦問道。
    “全都撤回來了。”大蝦點頭回應。
    “損失多少？”
    關公閉目沉思，語氣平淡地問。
    看似雲淡風輕，但那因緊握成拳而泛白的手指，泄露了他的內心波瀾。
    “損失……”
    聽罷此言，大蝦瞥了關公一眼，聲音帶著些許忐忑，“此次與洪興一戰，我方出動八百二十六人，目前統計五九七人，其中陣亡六十七人，重傷一百五十九人，輕傷三一二人，另有失蹤兩二九人。”
    以上便是此役關公一方的傷亡數據。
    數千人混戰，損失六七十人實屬平常。
    至於那兩百多名失蹤者，或許是戰鬥中逃離，或是撤退時走散，總之最終都會返回新界。
    因此，這些人基本不會遇難。
    之所以說“基本”，而非絕對，因為有人可能在重傷後失聯，未能得到救治，不知所終。
    “弟兄們的安置費和撫恤金務必備妥，盡早發放。”關公依舊閉目，語氣溫和卻堅定。
    若非麵容過於凝重，倒不失為一場善舉。
    這一趟銅鑼灣之行，對關公來說，無疑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無緣無故得罪了蘇子文。
    不僅開罪於人，更是毫無收益。
    連蘇子文的麵都沒見著，便被驅逐出銅鑼灣。
    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小醜。
    這一趟銅鑼灣之行，似乎就是為了向所有人表明，他關公不過如此。
    他能預見，今日之事必將傳至新界。
    到時必定會損害他在新界的聲望。
    “說到這個，查清楚那些人的來曆了嗎？”關公忽然想起此事，轉頭問大蝦。
    若非有這些人插手，他今日或許……不，一定是不會落敗的。
    因此，關公迫切想知道這些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們究竟是洪興的人，還是洪興花錢雇來的外援？
    確實，如今兩大社團或勢力交鋒，完全可以通過雇傭外援解決。
    就像《龍城歲月》裏的加錢哥，他屬於號碼幫，但因利益關係幫助吉米爭奪和聯勝坐館之位。
    這類情況在香港屢見不鮮，唯一的區別是加錢哥隻是個個體，而關公麵對的是上百人。
    正因如此，關公懷疑這些人並非洪興的人。
    若是這樣，那洪興今日能雇他們，他關公同樣能做到。
    “老大，事情已經查明。”大蝦望著關公，稍作遲疑後說道。
    “那些人不是陳浩南或羅炳文的手下。”
    聽聞此言，關公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這樣一來，待他下次準備充分，便可花錢招募這些人，重歸銅鑼灣。
    即便不回銅鑼灣，至少也能離開新界，這不成問題。
    然而，還沒等關公回應，大蝦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徹底沒了主意。
    “這些人實為蘇子文費盡心力培養的心腹，據說他這樣的手下已超過千人。”大蝦神情嚴肅地說。
    大蝦親眼見證了這些人的實力。
    僅一百人便有如此威力，試想千人會如何？
    而且，江湖傳聞雖稱千人，但具體數目隻有蘇子文清楚。
    港府與警方的行動下，不可能任由一個社團無限擴張。曾幾何時，像和聯勝這樣的組織常聲稱有十萬會員，但實際並非如此。香江的社團中，唯有14k可算是正宗洪門分支。盡管如此，各社團仍遵循洪門的體係排列。
    大致分為四大分支，即龍頭和坐館。這四個分支之下，則是所謂的二路元帥。再往下，便是紅棍、白紙扇、草鞋，最底層的是四九。草鞋及以上為大底，具備招募成員的資格，而四九則沒有，嚴格來說並不符合規定。
    實際上，紅棍、白紙扇和草鞋的地位基本相同，主要取決於個人實力與影響力。例如，同樣是紅棍，有人手下有兩百多人，有人僅有兩三人，自然高下立判。又如，某些草鞋掌控眾多場子，部下多達數百人，而部分紅棍僅帶領十幾人，差距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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