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卿小心看薑懸珠一眼，生怕她誤會自己，解釋道“雲居樓是自家產業，薑娘子不必心疼，我家也會時常擺糧賑災，薑娘子若覺不夠，我以後讓他們都不收錢了。”
    聽他這麽說，薑懸珠忙擺手，“不行不行。”
    說不準這產業以後就是她的了，怎麽能不收。
    她雖然仇富，但隻仇別人的富。
    “哎呀，我隻是心疼百姓。”她給自己扯了麵大旗。
    李雲卿也配合，一臉愛慕，“薑娘子心懷百姓，雲卿佩服。”
    見終於糊弄過去，薑懸珠悄悄鬆了口氣，李雲卿則勾著一抹淺笑，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麽。
    在清明的催促下，也因為是自家產業的緣故，菜很快就上來了。
    如水的小二穿著幹淨整潔的衣服，魚貫而入，高唱著菜名，
    “鬆鼠鱖魚！”
    “南洋乳鴿！”
    “油熗大蝦！”
    ……
    薑懸珠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她們的動作，饞蟲都被她們給念出來了。
    這些大菜以她的家境從來就沒吃過，也隻在幾個同窗嘴裏聽說過，每次都饞得流口水。
    李雲卿見到她毫不掩飾的饞樣，覺得可愛極了，忍不住出聲道，“薑娘子等久了，快用膳吧。”
    薑懸珠樂不可支地點點頭，一頭撲進了快樂的進食中。
    李雲卿見她吃得開心，嘴角也一直含著笑，他時不時給她夾一塊丸子或是魚肉，在薑懸珠毫不知情的時候，兩人之間的界限又拉近了許多。
    李雲卿看著薑懸珠的動作，心中默記，不愛吃豆腐，青菜，西紅柿，愛吃肉，愛吃辣……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李雲卿都牢牢記下。
    一餐盡了，主賓皆歡。
    飯後，薑懸珠懶洋洋摸著自己的肚子，滿足又愜意，要是天天都能過上這種日子該有多好呀。
    像是能讀心似的，李雲卿下一刻便說，“日頭漸暗，薑娘子可有去處?不如去雲卿家中小住幾天，以表謝意。”
    他的謝意似乎表個沒完，不過薑懸珠也很好奇李家到底是怎樣的富裕，於是矜持地點點頭，應下了。
    李雲卿雖不意外，但仍覺愉悅。
    三人一路步行至李宅。
    李宅宅前的白綢和紙錢現在已經蕩然無存，地麵整潔光滑，牌匾威武大氣，一點也看不出是剛死了人的模樣。
    薑懸珠抬起的腳步有些猶豫，李家剛死了人，她這麽上門會不會沾染晦氣啊？
    她猶豫的模樣落入了李雲卿的眼中，他裝作不經意地提到，“今日已是過完頭七，想必家母已安然故去了。”
    薑懸珠略鬆了一口氣，應和道，“你還挺有孝心。”
    李雲卿對此淺笑不語。
    倒是身後一直沉默跟著的清明臉色扭曲了一下。
    孝心?
    他抬頭看了一眼黑沉的天空，居然沒打雷。
    又看看絲毫看不出喪葬之意的李宅，隻覺家主怕是氣得想掀開棺材板了。
    清明聰明的保持沉默。
    薑懸珠終於放心進了李宅。
    李宅不愧是大戶人家，進了大門後一排排低矮的紅磚房那是專門給下人住的。
    再往裏走，縱使此刻天色漸暗，也能看出裏頭布有廊橋花房，回環曲折，小石徑四散，不知通往哪裏。
    蜿蜒道路中，四角涼亭矗矗而立，小廝下人們井然有序，三兩米便能瞧見忙碌的下人。
    到更裏頭，是飛簷高樓，碧瓦金漆，薑懸珠瞧見地板都是擦得蹭亮的。
    有錢，確實有錢。
    薑懸珠忍不住內心肯定。
    這麽大的房子，這麽多的仆人，簡直和她夢想中的生活一模一樣。
    要是能把老爹接來一起生活在這裏，那真是逍遙快活呀。
    李雲卿由著她四處溜達參觀，吩咐人備好了離他臥房最近的院子，待薑懸珠看夠了，才領著興奮過度的薑懸珠來到院子。
    “天色已晚，薑娘子早點休息。”李雲卿盈盈一拜，見薑懸珠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盯著屋子裏的那些書畫瞧得認真，有些不舍的回了自己的臥房。
    薑懸珠見他走了，剛剛還認真瞧書畫的姿態一下就變了。
    嘴裏喃喃自語，“真跡，這可是真跡啊。”
    她把房裏的畫卷一裹，揣進自己衣服裏，真是要發了，這真跡至少能賣一百兩銀子。
    薑懸珠樂得合不攏嘴，又開始打量屋子裏還有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
    而這頭的李雲卿，離開薑懸珠後，他臉上的笑淡了很多，那張清麗的臉變得冷淡而銳利。
    他腳步停在院子外，看著裏麵點燃的燈火，麵色溫柔了一瞬間，麵對清明時話語又淡了下來，“薑娘子是讀書人，不好男色，派些女子去服侍起居。”
    清明喏喏稱是。
    李雲卿又想到懸珠剛剛那興奮勁，還有畢竟換了個地方，怕是很難睡好，他想了想道“她今日肯定睡不好，去廚房吧，我做碗安神湯送去。”
    於是主仆二人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路上，夜色已經籠罩大地，李雲卿的聲音輕得被風輕輕一吹就破，
    “那兩人打點得怎麽樣了？”
    後麵有一句模糊的回答，“錢都給幹淨了，二人連夜離開了縣城。”
    李雲卿聲音輕得像是怕嚇著什麽一樣，“很快就可以下一步了。”
    ——
    第二日。
    因著昨晚喝了李雲卿送來的湯，薑懸珠一夜好眠，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一起床，立馬有伺候的人進來，端著洗漱用具，一個個手腳麻利的伺候著，讓薑懸珠享受了一把衣來張手的待遇。
    衣服是李雲卿給她備的，是一襲胭朧色交領寬袖裙裾。
    胭色明媚嬌俏，將慣常素衣的薑懸珠襯得明豔非常，秀著芙蓉花枝的腰封將腰束起，外頭又套了一層輕紗罩，十分講究。
    對於這複雜的穿法，薑懸珠還略顯不適。
    很快，又有人給她挽了個發髻，玉蘭簪花斜插發髻，鬢邊碎發微垂。
    李雲卿見到她這副裝扮的時候也被驚豔了，懸珠果然很適合這身衣服。
    李雲卿內心滿足，唇齒含笑，大力讚道“這衣裳被薑娘子穿了就跟有了靈魂一樣，雲卿一眼望去，還以為見到仙人了。”
    薑懸珠揚揚下巴，被誇得有些得意，她輕咳兩聲，“喚薑娘子多生疏，你直接喚我名字吧，我也喚你雲卿。”
    “好，懸珠。”李雲卿唇間細細碾過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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