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你可得想好，我們是下鄉幫助農村發展的，早晚要回城。”
    “你要是跟楊曾真的好上了，跟他結婚，那你一輩子可都得留在這個窮窩了。”
    “雖然現在是苦了點，但撐一撐，撐到回城就好了。”
    “我下鄉前我爸媽就一直說，碰到事情找公安，千萬不要在鄉下找對象，會後悔一輩子的。”
    於青青絮絮叨叨的說著，薑懸珠一動她也跟著，像個甩不掉的跟屁蟲，嘴裏還一直沒停。
    薑懸珠最後是被她嘮叨得耳朵疼，終於妥協道，“你少操點心吧，我沒和楊曾處對象。”
    於青青在她的再三堅持下，終於相信了她沒和楊曾處對象。
    “果然三人成虎，那些嬸子說得信誓旦旦的，我還以為你真和楊曾在一起了。”
    於青青又叭叭的說，“不過我就覺得不像，就你這一天天傲得，能看得上楊曾那小子?”
    薑懸珠又給了她一個白眼。
    在於青青的大嘴巴下，小範圍的解除了謠言，至少知青點裏的人知道薑知青沒有和楊曾處對象。
    至於外麵的人信不信也無所謂，薑懸珠從下鄉以來一直都是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態，隻在乎一頓吃飽。
    再加上楊曾被家裏栓著不讓他接近知青，在這種冷處理下，半個月後，謠言就漸漸淡了。
    隨著謠言的淡去，逐漸火熱的是生產的氛圍。
    秋收來了。
    這是村裏一年最忙的時候，每天天不亮的起床就要去地裏收稻穀，連午飯都是派一個人回家做好了帶到地裏吃。
    吃完就在陰涼處休息一會，又要抓緊收獲了。
    薑懸珠是第一次參加秋收，對此還沒有什麽感覺，但是知青點裏的老知青卻是麵色勉強，抓緊著秋收前多給自己補點油水，免得秋收完了，人也不行了。
    薑懸珠照例上工摸魚，直到秋收這一天。
    成片的稻穀等著收割，薑懸珠被塞了一把鐮刀，然後稀裏糊塗的跟著一大群嬸子姑娘來到稻穀地。
    她們的任務就是割稻穀。
    稻穀刺人，劃過皮膚的時候火辣辣的，有經驗的嬸子也穿了跟薑懸珠一樣的長袖長褲，再加一頂草帽。
    然後，秋收開始了。
    薑懸珠發現她不能偷懶了，左右的嬸子一個個把鐮刀揮舞得飛快，幾下就割下一捆稻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前移。
    薑懸珠試著割了下，半晌才勉勉強強割了一把下來。
    於青青這次也在她身邊，她顯然也不太適應，手上動作生疏，隻比薑懸珠好一點。
    她們倆速度慢，後頭的人忍不住催了一聲又一聲。
    因為割稻穀隻是第一步，後麵還有人負責把割下來的稻穀放到背簍裏，背到打穀場，下麵還有好幾道工序呢。
    後麵的人一個勁催著，薑懸珠和於青青手裏的鐮刀就沒有停下來過，手臂酸澀不已，而且還多稻刺刺進衣服裏，手臂上肯定紅了一片。
    僅僅過了一個上午，薑懸珠比來的這幾個月都累，手臂疼得抬不起來，虎口處被磨得紅腫，一雙手泛著可憐的肉紅色。
    午飯時間，各家都派人回去做飯，其他人依舊在勞作。
    薑懸珠趁這段時間偷懶，她感覺自己全身都酸痛，不斷的低頭割稻穀，腰疼得不行。
    於青青也在一旁抽抽噎噎，“嗚——秋收真的好累啊，這才第一天，秋收可是有一個多月啊。”
    薑懸珠累的話都說不出。
    這絕對是她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吃苦。
    知青點午飯都是自帶，早上的時候把午飯的餅子做好，各自帶上，中午就不用回知青點了。
    主要是秋收這麽累，誰也不想再生火做飯。
    薑懸珠在樹蔭下休息，半瞌闔著眼，看到烈日下不僅男女老少在勞作，甚至幾歲小孩也不得閑，挎了個小籃子在割完的稻穀地裏東翻西找，找到一根被漏掉的稻穗就笑。
    漏掉的稻穗不多，小孩撿到的就不用充公，可以拿回家，多少可以煮一碗粥喝。
    蚊子大小是塊肉。
    而顯然，薑懸珠割的那塊漏掉的麥穗尤其多，好多小孩都往那塊跑，沒一會就笑了。
    果然秋收是把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畜生使，連小孩都被抓來幹活。
    薑懸珠眯著眼，看著看著，就睡了過去。
    於青青見她睡著，自己也腦袋一歪，跟著睡了。
    楊川在另一塊地忙活，他負責和其他幾個力氣大的漢子負責打穀脫粒，這活費勁，又是在熾熱的太陽下，沒一會就汗如雨下。
    到了中午，趁他媽回家做飯這會功夫，他本想休息休息，卻忍不住往薑知青這塊地走了過來。
    他還沒走近，就看到樹蔭下一個身影滿臉倦意，睡得正香。
    楊川也不走近，隔得遠遠的看她，她臉上有些細密的汗珠，頭發被打濕纏在後頸，那本就瘦弱的身子好像更加纖弱。
    薑懸珠睡著了也無意識的按著自己的手，楊川這才看見，她手上被稻刺割得紅紅的，鐮刀把她的虎口磨得紅腫，一看就很疼。
    楊川看了半晌，然後回了打穀場。
    他媽送來飯，他和楊誌國以及幾個哥哥一起吃了飯，幾個人就閉著眼睛在陰涼處休息了。
    等父兄都休息了，楊川又睜開眼，趁著這個時間，來到薑懸珠這裏。
    她還在睡著，看來是午飯也沒吃。
    楊川沒叫醒人，自己默默到地裏割起了稻穀。
    他幹活麻利，動作很快。
    楊川抿著唇，任由汗滴滴落在眼睛裏，眼睛被刺激得火辣辣的。
    他本來是想通過秋收讓薑懸珠吃吃苦頭，這才會放下傲骨，就算是貪圖安逸，為了那個小學老師的名額她也會考慮嫁給自己。
    但是這才第一天，他剛看了一眼，就不忍心了。
    他以為自己和楊曾一樣，是貪圖薑知青的皮相，不過這下，好像自己陷得比想象的深。
    中午這會最熱，一般吃完飯休息一個小時才會開始勞作。
    楊川趁著這一個小時，使勁幫薑懸珠幹活。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他才停下來擦擦汗。
    楊川走到樹蔭邊，這次叫醒了薑懸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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