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卿被她纏住，她抱得緊，陸子卿卻沒有說什麽，轉頭對書香說，“沒聽到姑娘說的嗎？你去賬房支些金銀，記在我賬上。”
    書香領命正要下去，薑懸珠抱著世子的手臂搖了搖，不樂意道，“世子跟我生份了，還叫什麽姑娘呀，顯得真生疏。”
    陸子卿一時間沒有琢磨到她的意思。
    薑懸珠衝一旁的綠竹使了個眼色。
    綠竹自然地站出來，對著書香說，“書香，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世子夫人這裏還缺些布料。”
    書香看了一眼綠竹，又看向世子。
    陸子卿手指微動，垂眸看抱著自己的薑懸珠。
    她一雙大眼睛期待地看著自己。
    陸子卿說不清是因為係統還是因為什麽，他聽見自己說，“書香去賬房給夫人領銀子，綠竹去我的私庫，裏麵有兩匹江南新織的雲緞，再挑些顏色鮮豔的料子，拿來給夫人做衣裳。”
    院子裏的下人們都聽到了，世子承認了薑姑娘的世子夫人之位。
    薑懸珠不屑地掃過麵色各異的下人。
    別以為她不知道她們都在心裏看不起她曾經是個丫鬟。
    她雖然以前是個丫鬟，但她不會一直是丫鬟。
    陸子卿說完，反應過來後臉上的神色十分複雜。
    明明隻是個丫鬟。
    陸子卿覺得自己腦子糊塗了。
    怎麽突然就衝動地說出這番話。
    “我去書房了。”
    像是想逃避什麽，陸子卿落下一句話便離開。
    薑懸珠一點也不在意他在不在這裏，沒有一點不舍和挽留的意思，興致勃勃地清點起今天的收獲。
    薑嬤嬤一雙銳眼悄悄打量著，覺得或許真能被這丫頭闖出一條路來。
    陸子卿腳步飛快地走進書房，然後緊閉房門，誰也不準進。
    他什麽也沒想，斂眉沉默地磨了墨，在紙上練起字來。
    寫了幾張，他動作頓住了。
    腦子太亂，根本靜不下心寫字，反倒浪費了紙墨。
    上好的紫毫停在半空，良久，滴下一滴濃稠的墨水。
    看著被墨滴毀了的字，陸子卿終於從愣神中回神。
    他放下筆，沒有管那張字，反而閉上眼，呼吸逐漸從雜亂變得沉靜。
    不過一時嘴快罷了，沒什麽的。
    一個丫鬟出身的夫人，對他沒有助力，還會讓他備受非議。
    大不了，大不了對她好一點，她想在府中作威作福也由了她去。
    隻是對外，她隻能是一個低微的姨娘。
    陸子卿將心間那細微的情緒收起，喚了書香進來。
    “世子爺。”
    書香等著他的吩咐。
    陸子卿沉默一秒，語氣低沉，“今日的話，不許傳出府外。”
    頓了頓，又道，“以後在薑姑娘麵前，你們都要尊稱夫人。”
    這樣或許能讓她好受些。
    書香應了，心中也了然，他就說，世子怎麽會真的讓那個薑姑娘成為世子夫人呢。
    說出去都笑掉大牙了。
    ......
    一晃半個月過去。
    這些日子，侯陽府大大小小的人都知道了，世子爺有個頗為受寵的姨娘，每天金銀珠寶如流水的送進了她的屋子。
    府上重金買的江南織緞，府中嫡出的大小姐和三小姐也才一人一匹，她卻有五六匹，做衣裳都做不完。
    陸子月院中，陸子月安安靜靜坐在一個繡凳上，手上拿著繡棚，是蝴蝶戀花的樣式。
    一旁的繡凳上坐著陸子柔。
    原本兩姐妹是約著一起繡花樣子，陸子柔卻說起這個哥哥後院中的那個女子就沒完。
    “聽說她以前就是祖母院中打理花圃的粗使丫鬟，怕是根本就不識得江南織緞的珍貴，哥哥把緞子給了她真是浪費了。”
    陸子柔臉上俱是輕蔑神色。
    陸子月跟沒聽到似的，專注著手裏的繡活，陸子柔嘮叨的這會，她已經繡出了一朵盛放的白蓮花。
    “姐姐，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陸子柔不滿道。
    陸子月隻是輕笑一聲，聲音婉轉動聽，很是漫不經心，“柔兒，她是什麽身份，你又是什麽身份，為了兩匹料子也值得你這樣上心？”
    “我可沒眼皮子淺到這地步。”
    陸子柔嘟著嘴，“還不是哥哥，你不知道他對那個女子有多好，聽說薈星院上下都管她叫夫人呢。”
    “哥哥還每天陪她用膳，頓頓不落，還為了逗她一樂特意舞劍，她也配？”
    陸子月聽了這些終於抬起頭。
    相比陸子柔隻能算清秀的容貌，陸子月則容貌更勝。
    她隨了母親，生了一張小巧的瓜子臉，螓首峨眉，氣質溫婉柔和，舉手投足有著大家閨秀的秀氣與端莊。
    還有一點隱藏得很好的高傲。
    “竟有此事。”
    陸子月也是才知道原來薈星院裏的人都喚那女子為夫人。
    若無子卿授意，那些下人是絕對不敢的。
    看來子卿確實很喜歡那個女子。
    陸子月終於對這人產生了興趣。
    她不希望弟弟真心喜歡上這個一點身份都沒有的女子。
    陸子月當下沒有再說什麽，隻是任由陸子柔抱怨著。
    待陸子柔走後，她也繡好了一張帕子，帕子一角繡了一個月字。
    丫鬟接過放好到箱子裏。
    陸子月看看外麵的天色，對丫鬟道，“子卿近日在做什麽？”
    丫鬟道，“世子爺除了在後院，就是在書房苦讀。”
    陸子月：“讀書辛苦，你去廚房做些百合薏米粥，我待會去看望一下子卿。”
    一刻鍾後，陸子月帶著丫鬟來到了薈星院。
    薈星院有一處的海棠開得極好，花影重重，花枝顫顫。
    陸子月不知不覺就走近了些，看著胭紅的海棠花簇，低吟一句，
    “對溪桃羞語，海棠貪困，鶯聲喚醒愁仍舊。”
    “愁？你在愁什麽？”
    一道清脆的聲音插入這幅仕女賞花圖中。
    陸子月抬眸，見到了一身火紅衣裳的女子。
    她發髻上係著紅發帶，隨著風輕輕飛舞著，耳垂帶著一對赤金耳鐺，十分耀眼。
    她身上的料子不凡，在陽光下如浮光掠影般，流淌出水波映曦的絢爛色澤。
    陸子月態度平和，避而不答道，“你是......子卿的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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