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很快來了，見主子蒼白著臉色，一身病氣，簡直要氣死了，“公子 ，你怎麽成這樣了？”
    清瀲沒有回答，直接吩咐道，“我要你盡快給姐姐傳信，不必多說，隻需說，讓她盡快行事。”
    紅楓眼睛一亮，“是，公子，我這就去傳信。”
    薑懸珠壓根不知道自己後院中一個兩個攪弄風雲的本事，她此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孩子不能出事。
    就一個流蘊還是太少了，她期待著清瀲再給自己生一個女兒呢，可不能出事。
    她也不敢再說什麽刺激清瀲了，生怕他一個激動把自己女兒弄沒了。
    這般日子一直到了初七。
    清瀲喝了一碗碗藥，終於養好了些，薑懸珠這才鬆一口氣。
    院子被藥汁熏得苦苦的，薑懸珠趁著清瀲身體好轉，準備出門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離京近一年，原本那些狐朋狗友都疏遠了不少，薑懸珠一時間找不到人一起尋樂子，便在茶樓喝茶。
    這一不小心，就聽到了旁人交談城門處的混亂。
    大堂中幾人吃著點心喝著茶，聊著天。
    “今日城外更加熱鬧了。”
    另一人嘖嘖兩聲，“我也路過看見了，城外的難民是一天多過一天，初一那天，我一家子正吃著雞蛋呢，說是城外死了好幾個難民。”
    “聖上不好是讓人日日布粥嗎？怎麽還天天死人？”
    “嗬，難民越來越多，粥卻是有限的，聽說為了搶粥死的難民都不在少數。”
    薑懸珠聽到這裏坐不住了，在這個靠天吃飯的時代，每年寒冬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難民。
    薑府每年也會購置一定的糧食專門布粥。
    可以前有今年這麽嚴重嗎？
    薑懸珠決定去城門看看。
    京都城門外，寒風瑟瑟，冷意凜然，年節剛過，天氣依舊寒冷。
    城外外的難民們個個衣服破爛，躲在避風處，五六個擠做一團取暖。
    薑懸珠一眼望去，心中一驚，城外起碼有數千難民。
    她忍不住走近，卻被護城的士兵攔下。
    “沒看到外麵那麽多難民嗎？你還敢往外走？保管你去了就如羊羔入虎口。”
    士兵雖然話不好聽，但卻是好意。
    薑懸珠順勢停下來，打聽道，“為何今年的難民如此多？”
    士兵歎一口氣，“你一看就不知事，臘月的時候，南方和北方都大範圍發了雪災，房屋倒塌，糧價上漲，這些人都是遭了雪災，背井離鄉逃到京都的。”
    “難道就任由她們如此嗎？聖上可有處置？”
    士兵看她一眼，“聖上當然是體恤民眾，已命人前去災區賑災，送去錢糧。”
    這話聽了薑懸珠卻並沒有覺得有多好，這筆錢糧上下得經多少人的手啊，到時候能真正到難民手中的又能有多少？
    她忍不住問，“聖上就沒有下令免去她們稅賦嗎？還有城外的這些難民，有說如何處置嗎？”
    士兵像是覺得她說話幼稚，忍不住大笑幾聲，“前線軍需緊要，如何能在這種關鍵時候免去稅賦，能撥些錢糧賑災已是聖上仁善。”
    “至於這些人。”她指指外麵的難民，“過幾日聖上就會下令，命她們返回原籍。”
    “繼續逗留者，則充入軍中，送上前線。”
    薑懸珠沒說話。
    士兵說完就讓她不要在這裏徘徊。
    薑懸珠隻好離遠些。
    心裏覺得不安。
    聖上好戰，先擊潰西關異族，後邊在北邊蠢蠢欲動，一心擴張版圖，成為名垂青史的明君。
    戰事上雖然很順利，但一個國家一味擴張版圖，後勤跟不上也不行啊。
    常年戰事，國庫一直空虛，為滿足前線軍需，便一道道的加強稅賦。
    人頭稅，土地稅，甚至還有單身稅，過了年紀還不成親的，都得繳納高額的稅賦。
    重重枷鎖下，百姓自然不好過。
    再加上各種無法預料的天災人禍......
    薑懸珠很多次都慶幸自己沒有生在普通人家。
    那日子可太苦了。
    今年尤甚。
    薑懸珠心中不安，這種情境，對於祁越來說可是個好機會。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有動作。
    薑懸珠沉思著，有腳步靠近。
    是一個陌生男子，麵色十分恭敬，“薑小姐，殿下在馬車上等著您呢。”
    薑懸珠皺眉看去，是祁辛琢的馬車。
    待她上了馬車，果然看到了閉目養神的祁辛琢。
    他睜眼，一雙眸子看著冷冷淡淡的，實際則不然。
    “懸珠在城門幹什麽？看到那些難民心生不忍嗎？”
    他自然開口，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確實不忍。”
    薑懸珠不是很精神的答道。
    “那我讓人送些衣服被褥、還有糧食，你不必心疼了。”
    祁辛琢哄她。
    薑懸珠白他一眼，“眼前難民數千，眼外呢？”
    這不是賑不賑災的問題，她剛剛想到，要是祁越和京都對上，戰事起，那得死多少人啊。
    古代的戰亂，都是用人命堆砌起來的。
    但這些都是政治走向，無法輕易改變，所有人都隻會被時代洪流裹挾著往前走。
    祁辛琢不想見她為別人煩心，扯開話題，“懸珠，回家商量得怎麽樣了？”
    薑懸珠一下被他問住，一時間答不上來。
    祁辛琢低低笑，“你既然沒商量好，也不必商量了，反正我手中已有賜婚聖旨，待天氣暖和些，我們便成親。”
    “就元宵節後吧。”
    祁辛琢下了結論。
    薑懸珠忍不住又白他一眼，看他這樣就是都想好了，還假裝跟自己商量呢。
    今天初七，元宵十五，他是真的很急啊。
    但是祁辛琢的打算到底還是落空了。
    因為幾天後，京都便收到消息，南邊反了。
    以清河為首，接壤五郡已成為亂賊腹地。
    並且打著先帝嫡脈、正統儲君的名號，直言京都皇帝是亂臣賊子、上位不正，要撥亂反正，意圖直指京都。
    一時間，皇帝上位不正、嗜好戰亂、民生困苦的名聲宣揚到了貧民百姓耳中。
    而南邊那位，不僅收留安置難民，控製城中糧價，派出吏兵幫助修繕受災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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