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心惟微，意念通達，方有可為。
    戴小呆要當一次惡人，為餘笙打開心結。
    東靈淵看著餘笙歎了口氣。
    戴小呆輕輕拍了拍靈淵手背，示意她安心，轉身看向餘笙，開口說道“餘笙！明日與你次機會，殺我。”
    園中瞬間靜音，隻剩陵光吃甜果的聲音。“哢哧。哢哧。”
    “承謝。”餘笙猶豫了片刻，應了下來。
    “姐姐，不行。”懸泉跑了過來，怒視餘笙。
    “我家姐姐好心，你不知感恩，還要與我家姐姐為仇，那就先過我這關。”懸泉氣的小牙咬緊。
    看著懸泉模樣餘笙也是心思百轉，有仇嗎？自打再見女子，哪裏還有什麽仇恨。
    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隻是過不去那道坎，像是丟了麵子的小孩，不肯認錯。
    或許，他怕認錯了，承認了安逸，真就忘姐姐的仇。
    懸泉那邊，戴小呆交給靈淵去說勸。
    翌日清晨，戴小呆騎著穹靈，帶著陵光，來到靈淵仙塔。
    餘笙、懸泉早早恭候，塔前引路。
    昨日靈淵說與兩徒弟，若論起來，戴小呆應是他們大師姐，明日來此，該有的禮數不能少了。
    “小呆師姐，這邊請。”餘笙、懸泉恭敬作禮。
    陵光初次入塔，感覺到絲絲功德，點點氣運，自言自語“這塔竟然能聚攏功德氣運。”
    戴小呆聽得一頭霧水“什麽功德氣運？”
    “離世之人，氣運功德，散落世間。是機緣造化，也是無主之物。我來此間，天地間再沒感覺到一絲功德氣運，倒是這裏，氣運功德俱全。”陵光疑惑說來。
    “有什麽問題？”戴小呆看向靈淵，什麽功德氣運，虛無縹緲，玄之又玄，他感覺不到，也不懂。
    “我不知！”東靈淵茫然搖搖頭，她也是第一聽說，天地間還有散落功德氣運。
    “不用爭搶，不是好事嗎？”戴小呆疑惑問道。
    “我說的不是爭搶的問題，而是，你知你何日生，你知你何日死嗎？”陵光反問說道。
    一語點醒，離世之人，功德氣運，散落世間，那現在呢。戴小呆內心一震，命數由天，死到哪？怎麽死？何時死？誰知道？
    就如餘笙姐姐，死後功德，應在天地間，現今卻沒有半點痕跡，好像有人當場，拿走了功德。
    如此說來，這場死亡，就像是刻意安排好了一樣，有人早就知道了結果，取走了功德氣運，否則怎麽可能全無半點痕跡，越想越荒誕。
    靈淵想想，也是不寒而栗，怔怔出神。
    戴小呆看著靈淵表情反而樂了，輕輕拍了拍靈淵小手，輕聲安慰“不管明日死，隻知今日生。”
    戴小呆又捏了捏陵光小肉臉蛋，拍了拍狗子的大大腦袋，揉了揉懸泉的小腦袋，看了看餘笙。
    “你們都是如此，活在今日，死在他朝。”
    戴小呆走到湖邊，抽出斷劍“所以啊，先把今天的事了了，先試著把我殺了吧。”
    “我……”餘笙看著一臉淡然小呆師姐，猶豫了。
    一個側身背劍。
    一個不敢動手。
    “你姐姐因為我而死，不想報仇了？”
    “你是不敢？還是怕了？”
    戴小呆言語相向。
    餘笙握劍的手，緊了又緊。
    “你家姐姐就死在我眼前，被豬妖一斧分屍。”
    “不要說了。”餘笙眼淚流了出來。
    “我給她收屍時，她眼睛都沒有閉上。”
    “啊……不要說了。”餘笙提劍刺來。
    懸泉也緊張起來，隻要姐姐不還手，她就上去。
    四式劍法，戴小呆再熟悉不過了。
    戴小呆隻守不攻，不論餘笙如何變化，戴小呆寸步不移。
    餘笙一個後躍，掌心凝聚水團，水團綻開，化作流彈，射向戴小呆。
    懸泉還是忍不住了，施術將姐姐護下，提劍向餘笙刺去。
    餘笙放棄抵抗，仰頭將咽喉亮給懸泉。
    懸泉劍勢已成，停不下了。
    懸泉從來沒想過要餘笙死，慌忙大喊“躲開啊！”
    東靈淵也急了，她也沒想到，餘笙會赴死。
    危機之時，戴小呆瞬間消失，後發先至，輕輕揮劍，擋下懸泉這擊。
    懸泉嚇得小臉煞白，愣了許久，直到師父過來，才哇的一聲哭出來。
    東靈淵長舒一口氣，好在有妹妹在，不然今天，怕是餘笙真就沒了性命。
    “想死！等殺了那豬妖再死。”戴小呆看著餘笙。
    “三年，無論境界，不論生死，你帶我去。”餘笙恨恨說來。
    “三年，無論境界，不論生死，我帶你去。”戴小呆淡然一笑。
    “啊……”餘笙一聲嘶喊，終是開了心結。
    懸泉破涕為笑。
    此後，師父許了姐姐，每月來考教劍術，懸泉高興壞了。
    懸泉隻知道每月能見到姐姐，見到穹靈，見到陵光妹妹，就很高興。
    東靈淵曾問過懸泉家事，懸泉說，都死了，死在流亡的路上。
    流匪搶了他們家錢糧，父親重傷不治，母親將討來的食物給了她，卻在深夜，永遠睡去。
    她恨那些流匪，更恨這個世道。
    她曾聽父親、母親說過，世道本來不是這樣的。
    她時常祈願身邊人平平安安，也會順嘴帶上一句天下太平，那是父親的願景，也是母親願景。
    那日，懸泉跟師父說，她是個沒誌氣的人，她喜歡現在。
    師父也說無妨，師父也是如此，哪日她們不想當這仙家了，一塊去杏滿園，當個迎客姑娘。
    那夜，懸泉枕在師父懷裏，淚然入夢，夢裏什麽都有。
    有父親，有母親，有杏滿園，有杏滿園裏的人，有師父，還有餘笙。
    自那以後，懸泉在沒睡過覺。
    已是仙家，再無凡夢叨擾。
    三年匆匆，懸泉七竅玲瓏心，意念通達，入了真仙。
    城主傳音，賜真仙靈塔，卻被懸泉一口回絕，隻要俸祿，不要靈塔。
    餘笙雖是勤奮，終究落了下成，靈仙境界，停滯不前。
    城主傳音，餘笙也回絕了靈塔，隻要俸祿。
    沒有靈塔，少了香火功德，徐福令人在靈淵塔上設下牌位，承接香火，算是破例，送了一個人情。
    餘笙這邊，也是苦惱，三年之約，轉眼就到，這點修為，別說豬妖，就是穹靈他都打不過。
    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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