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能不辨真理，無德隻憑自己好惡，盲從眾者，欺幼小，畏強權。
    大堂之上，須臾片刻，便沒了人影。
    地上有灘水漬，想必是誰嚇尿的……
    門坎處幾隻單鞋，大抵是誰跑丟的……
    堂中院外，幾道血痕，估摸是誰摔倒時擦破的……
    李家哥哥拉著妹妹要跑，被妹妹拉住“狗狗是姐姐獸寵，我和妹妹回來時，便是乘著狗狗，看著凶猛，實則溫順。”
    姐倆說對一半，穹靈溫順，是分人的。
    哥哥戰戰兢兢留在原地。
    待到靜無一人，穹靈化成萌萌幼獸，主人腳下顛顛撲騰。
    戴小呆怪狗子莽撞，掐著脖頸拎起來，小肉屁股上，啪啪兩巴掌，扔在腳下。
    東升趁機，一把撈起。
    他一直想把這小家夥揉一頓，這番機會，豈能錯過，捧著狗頭，使勁揉搓。
    穹靈小了，不是弱了，嗷嗚一口，咬住東升手掌。
    東升疼的甩手大叫“痛痛…放口放口！”
    “嗷嗚嗚，再有下次，把你手咬掉。”
    穹靈落地，知道三妹不敢抱，纏著二妹撲騰。
    自打能小之後，它是真不想走，小短腿顛顛使勁搗騰，倒不是累，隻是覺得好生麻煩。
    “先送你們回家！”戴小呆看著一地狼藉的大堂，怕有人拿兄妹三人報複，不行守上一晚也無妨，但這畢竟不是個長久辦法。
    步行六裏，五人一狗，無人作語，行無聲，有蟬叫，有蛙鳴，有東升咕嘟酒的聲音，有穹靈呼呼打鼾的聲音。
    過集市，散落滿地的果皮垃圾，半個鍾頭前大抵這裏，還應是熱鬧之地，猜想也知是聞風，匆匆逃散去了。
    轉集市入窄巷，不知道哪家在做飯，有蔥花飄香，巷道裏，原本嬉鬧聲，變成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
    應是有孩童，不聽勸告，想要出去玩耍，被父母責罰，亦或是被猛獸傳聞嚇哭。
    “真羨慕啊！兒時可以放肆大哭，大了隻能借酒消愁。”東升笑容中幾分苦楚。
    “想哭就哭，哭還挑年齡嗎？”戴小呆白了東升一眼。
    “等你活個百年，也就知道，哭真挑年齡。”東升感慨笑笑。
    戴小呆嗤鼻不屑，不理不睬。
    “喂喂！我說你，動不動就不理人的毛病要改改。”東升追在後麵，嘰嘰歪歪。
    穹靈躺在三妹懷裏，聽見兩人說話，搖搖尾巴，懶得睜眼。
    窄巷中，李家兄妹住處前，兄妹三人，連連作謝。
    戴小呆接過狗子，問向東升“沒問題吧！”
    “如果是你送回來，肯定有問題，但有我跟著，那些人不敢生事。”東升拍拍戴小呆肩膀，示意他安心。
    辭別，抬眼望，落日熔金。
    “好美，我想去城牆上看看。”戴小呆主打一個死要麵子，絕口不提要人陪。
    “我可沒時間。”東升嘿嘿一笑，輕身而起，幾步躍過，數間矮屋，不見身影。
    “我的酒！”戴小呆見東升充耳不聞，心裏暗罵，抱起狗子，向城牆走去。
    看城簷落日，追烽燧晚霞，偶見路邊，有衣著襤褸的男子，樹陰之下，懶散盤坐，想必是外城到此的無家之人。
    戴小呆心下感慨，這吳為雖有心機，卻是能人，城中少有流民，比那仙城，富庶許多。
    “弟弟呢？”這邊東靈淵見哥哥一人回來，趕緊問來。
    “他想去城牆上看落日。”東升是一門心思牽紅線，那裏能錯過這等機緣，回來就是給妹妹報信的。
    “我已聽聞，今日之事，怕他心情煩擾，我去看看。”東靈淵輕步出門。
    正合了自己意思，東升開心作飲。
    “小仙可作陪一二！”吳為沒有會意，快步跟上。
    東升攔下，使使眼色“不勞你費心，忙你事務去。”
    吳為使才反應過來“供奉提醒的是，小仙當務之急，起書公告全城。”
    戴小呆還在巷道猶豫步行，東靈淵已翩然落在城牆之上。
    東靈淵沒心情看夕陽，擔心今日事，左顧右盼，揣思如何安慰弟弟。
    戴小呆走出巷道，見城牆有人，正是靈淵，心下一喜，腳下發力。
    哢嚓一聲，路上石板，碎裂一片。
    戴小呆沒有仙家身法，直來直去，沒有輕舞翩翩，皆是蠻力。好處是速度快，壞處是力道難以掌握，險些越出牆去。
    東靈淵水幕接下。
    “謝靈淵！不然還要在跳回來！”戴小呆見到靈淵，很是欣喜，原來那貨是去報信，心下少了抱怨。
    狗子相當知趣，下懷臥在主人腳下。
    “城中破爛事，不管了，明日出城，去給泉兒尋靈築身。”東靈淵勸慰道。
    “不問瑣事，且看落日，許久沒這麽安靜了！”戴小呆拉起靈淵小手，並肩眺目。
    霞光淡淡，印紅妝，兒女情長。
    日落西城，餘暉泛起，空蕩蕩的街道，又安靜了幾分，狗子酣酣，也享受著，這片刻安寧。
    遠處亮起燈火，瑩瑩閃閃，好像在召喚那些歸家的人。
    沒有看到想象中，壯闊的城市日落，卻看見了，這亂世中，祥和的百家燈火。
    這才是人間太平啊！
    吳為這邊，本想與東升商議榜文，看其醉在一旁，不好喚醒，畢竟每天一頓酒就能請來的真仙，上哪找去。
    吳為無奈，獨自思量許久，擬定榜文，本想傳音台，告布全城，結果看著本就不多的靈石，通知人皇殿，鳴鍾告榜。
    青冥褪盡，銀月東升，小呆與、靈淵，攜手而歸，翩翩星光墜指尖，燈火意闌珊。
    狗子趁著夜色，大了些許，後麵跟著。
    東靈淵秀臉，幾許微紅，在忽暗忽明燈火下，若隱若現。
    戴小呆清眸，幾許羞澀，在皓月瑤瑤下，忽明忽亮。
    忽聞鍾響，打破寧靜，城中住家，各出一人，廣場集合。
    戴小呆、東靈淵尋聲走來，吳為上前行禮。
    穹靈見人，趕緊化作幼犬。
    隻是城中之人都已知曉，這是隻能語的大妖，見之避讓，瑟瑟發抖。
    “這麽晚了？召集眾人何事？”東靈淵好奇。
    “李家姐妹之事，城中有頗異議，小仙思量許久，即是金仙所救，收為金仙家奴，供奉香火，三年不斷，在此告之，已平眾議。”
    家奴已無自由身，三年香火不斷，更是要命的事。
    眾人無異議。
    夜涼，也涼不過人心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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