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北海之西，不見夕陽。
    無支祁帶著我，向南飛去，北海漸遠，消失於夜色中。
    日升沙海之東，不見朝霞。
    日升日落，不知時日，我隻記得飛了很久，沙海落了一次雪，是一歲之終，無支祁落在一處沙丘之上。
    站立沙丘，東望，一座城，小如蟻，正是當年家父自行淩遲的那座城。
    無支祁趴在沙上，眼睛貼著沙子，四下觀望，許久停了下來。
    “埋的好深。”無支祁說著，一拳砸入沙中，黃沙翻湧，片刻抽手，拔出一把劍。
    一把細極長的劍。
    無支祁笑說“這是我那凡人兄弟的劍，那日他伏誅於此，劍落此地，此劍無靈無骨，卻勝在堅韌。”
    “好沉！”我拿起劍，不能揮舞。
    “自然，無骨之劍，能與仙靈之劍媲美，必然不是凡物。此乃我倆當年鬥殺妖皇，得來妖皇骨打磨而成。”無支祁笑說。
    取劍南行，又是月餘，無支祁落在十萬大山。
    我們臨水休息。
    我自顧洗漱。
    無支祁打來靈獸，或是許久沒有吃喝，他痛快吃喝，我不覺饑餓，隻是嘴饞，討了幾口，自覺無味，又放下了。
    “截木長生體，腹中無欲，口中無味，不食五穀，以天地水魄精華為食，得以長生，所以你在水下，沒有半分阻礙。”無支祁邊吃邊說。
    “我這命體，可有懼怕之物？”
    “畏火焚燒，懼金離斷。”
    我暗自記下，一夜休整，次日無支祁教我行劍。
    無支祁劍術沒有章法，全然讓我把劍當做一根短棍，他攻我守，一晃三月時間，待我力量跟上，叫我捕獵小獸，再三月時間，叫我尋獵大獸。
    又是三月時間，無支祁說“差不多了。”
    “什麽差不多了？”我問來。
    “什麽都差不多了，靈奴魔塔的魔力差不多了，你的劍術也差不多了。”無支祁說。
    “我哪有什麽劍術。”我心下無奈。
    “一來我不會劍術，二來你力於常人，本就不用劍術，隻求敢殺。”無支祁說罷，騰空而去，不多時，帶回一男子，扔在地上。
    那人驚恐，不知所措。
    “大荒奴隸。”無支祁指了指地上男子。
    我掄劍而起，朝男子身上抽去。
    男子求饒聲未落，已讓長劍齊胸斬斷。
    劍鋒染血，我沒料到此劍如此鋒利，平日裏對抗靈獸，不覺如此，此番場景，還是嚇到我了。
    我愣在原地，大口喘氣。
    “等你喘過這口氣，我們就去報仇。”無支祁留下話來，自顧休息。
    我一口氣喘了一天一夜。
    “好了嗎？”
    “好了。”
    “複仇開始了。”
    入城之前，我恐人認出，麵露出膽怯。
    “認出何妨，你便殺就是。”無之祁嬉笑，送我副紫金魚鱗麵具。
    “我隻殺那些為惡助惡的大荒之人。”我心虛，接過麵具戴上。
    城中繁榮依舊，車水馬龍，歌舞升平。
    我們尋了住店，臨窗望塔“我們接下如何？”
    無支祁拍拍我肩膀，信誓說來“明日你我再演一出過塔的戲，宰了領頭，焚了魔塔塔，殺入靈山王石，把他們殺個幹淨。”
    翌日，出門，直奔聆奴魔塔，塔匾之上，希冀之塔，格外刺眼，明明是座魔塔，卻叫希冀。
    我心裏打鼓，不敢過塔，生怕再被奴役。
    “你命體護身，莫怕。”無支祁說來，強拉著我過塔，將一塊石頭放入我手中。
    石頭，就是一塊普通石頭，我茫然看著無支祁。
    無支祁神秘說來“你待我令下，將石頭扔出去便是。”
    過塔，等候。
    巡視人竟是大荒野，我欲起身，無支祁將我拉住“不急，先看看。”
    大荒野亦如從前挑選女人，一個女孩，不幸入選，女孩家人憤而反抗。
    大荒野冷笑，當即下令，讓所有人跪下。
    從前的奴隸，應聲而跪。
    新過塔之人，少數應聲跪地，多數不知所以，憤然看著大荒野。
    大荒野也不慌亂，一個手勢，人群之中，衝出二十人黑甲衛隊，殺向那些沒有跪地之人。
    無之祁冷笑一聲“時候到了，扔。”
    我起身，怒而發力，將石頭扔了出去。
    石頭正中大荒野胸口，大荒野一口鮮血噴出，繼而高喊“宰了那個帶麵具的女人。”
    黑甲護衛，調轉刀鋒，向我砍殺過來。
    “大荒果然留有後手，這靈甲護衛不好對付，你自己當心，別讓分屍了。”無支祁一個閃身，不見蹤影。
    我獨自應戰，黑色靈甲甚是堅硬，很難砍穿，二十餘護衛，將我團團圍住。
    我來回廝殺，不能衝出重圍，身中數刀，憑借不死之身，勉強一戰，焦急之下，大喊一聲“大荒無道，殺。”
    在場奴隸聞言，有人嘴唇微抿，有人手指微動，有人微微發抖。
    無支祁躲在人群之中，起手一指，射出藍色流火，直奔大荒野，隨聲附和“大荒無道，殺。”
    突然塔中，竄出三人，身穿白甲，擋住流火。
    無支祁並沒就此停手，反而起身，右手向天，繼續發力，天降流火，直奔大荒野。
    大荒野慌忙大叫“救我。”
    三名白甲，舉手向天，結出白色圓盾，擋住青色流火。無支祁自詡半步帝境，這三名白甲，竟然與他勢均力敵。
    焦灼之際，無支祁緩緩抬起左手，凝聚青火。
    “不好，護塔。”三名白甲護衛，臉色大變，招呼黑甲護衛。
    無支祁目標不是大荒野，而是聆奴魔塔，我是他的誘餌，大荒野也是他誘餌。
    青色火焰，勢如龍息，瞬間點燃聆奴魔塔。
    黑甲衛士，兵分兩路，一路救火，一路殺向無支祁。
    我提劍跟去，擋住幾名黑甲。
    無支祁再無手抵擋，硬抗幾刀，身上數道口子，疼的齜牙。
    “先救火。”白甲衛士，著令救火。
    “殺了他。”大荒野，驚恐大喊。
    火勢已成，無支祁青火，北海都澆不滅，區區幾個符紙水陣，又豈能撲滅。
    那邊，聆奴魔塔，化成灰燼。
    這邊，無支祁收了術法，雙拳齊出，兩個黑衣人，胸口穿了個窟窿，一聲高喝“大荒無道，魔塔已毀，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大荒城，騷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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