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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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舊事,德子臉色大變,當即護崽似的叉腰擋在容奕身前,卻被無情推開。
後者一把拽過早年曾走南闖北的奇物閣嚴掌櫃,問他:“這種顏色的狗,常見麽阿嚏!?”
嚴掌櫃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那片瓜田,聞言也隻是心不在焉地回答。
“狗沒見過,狼倒是挺多。”
恰此時,帶了點小小炫耀心思的如意抬腳跨坐在了逐月背上,也讓它離這些陌生人遠一點。
“走,帶大家看看咱們肖家的地!”
她補充:“我家逐月很乖很聰明,一般情況下不咬人的。”
地不地的容奕現在不怎麽在意,他直勾勾看那條狗,湊近了想偷偷薅一把毛看看。
結果:“阿嚏!”
“阿嚏阿嚏!”
德子忙給他披鬥篷拿暖手爐,被容奕一臉嫌棄地推開。
“誰家三月還穿毛大氅?給本……公子捂痱子呢?”
德子委屈但是德子不說,見他可憐巴巴,如意好心替他解圍。
“害,這陽春三月想受涼都難,你家公子估摸是對逐月的毛不適應。”
她隨口問:“是不是在家見了貓貓狗狗都這樣?”
德子回憶了一下,貴妃娘娘是養狸奴的,沒見主子這般反應。
狗的話……
他沉下臉,記憶中隻有一回,主子被人和條瘋狗鎖在屋裏,第二日找到的時候狗死了,可主子也已經暈過去,自那之後王府就再不準養狗,所以並不確定會否如此。
比起府中眾人的嚴防死守,容奕本人倒是並未因年少時的遭遇就怕上狗,他覺得若再遇上同樣的情況,繼續宰了便是。
所以他還是在找機會接近逐月。
狗不狗的嚴掌櫃不在意,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這一地的瓜藤。
當初給小女娃的種子不多,瓜藤卻有這麽大一片,也就是說它們基本上都長成了?
這女娃娃說自己是種地小能手,原來不是吹牛啊!!!
他一麵狂喜,一麵後悔怎麽沒多留點兒,然後全都給她種!!!!
瞧瞧這花,瞧瞧這小瓜!
這要是長不成,他倒立吃,吃,吃……
害,不重要!
看他像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樣東摸摸西聞聞,如意趴在逐月背上,也笑得開心。
然後她轉頭問容奕:“小公子你在幹什麽呢?”
逐月脖子上的毛都炸了,感覺下一秒就要咬他一口。
容奕把手藏在袖子裏,答非所問。
“為什麽叫我小公子?”
“啊啊啊阿嚏!”
公子就公子,加個小是什麽意思?
如意歪頭編理由:“因為聽著親切?”
容奕不置可否。
看嚴宏那模樣,一時半會怕是走不掉。
閑來無事,他就和如意聊天。
“這狗你是從哪兒弄來的?阿嚏!”
如意說:“哦,它被同伴欺負投奔我來著。”
逐月不滿地嗷了一嗓子,被人類幼崽武力鎮壓。
但它不服氣。
誰被欺負了?
隻不過是和一群與豺為伍的狼打了一架,不小心被陰了而已。
最近它已經找機會進山報了仇,咬死了為首的兩頭豺狼。
那些見風使舵的還想推拒它當新狼王呢!
切,當它稀罕嗎?
做狼不靠實力,反而學豺狗那一套,玩陰的。
它根本不屑與那些沒用的家夥為伍!
如意隻聽到一堆嗷嗷嗷,她很敷衍地揉逐月腦袋。
“好啦好啦別委屈了,晚上給你燉大骨頭!”
見她和逐月有來有回地鬥嘴,容奕嘴角不知不覺掛上笑容。
掌心剛從逐月身上薅下來的毛,當真和先前蒲團上的一模一樣。
真的隻是巧合嗎?
他看著如意在大狗背上習以為常的坐姿,依舊覺得自己的猜測太過牽強。
從未聽說過有這麽溫順的狼。
更沒見過這樣的小女娃能馴服野獸。
可那又如何呢,他看著小姑娘還帶著嬰兒肥的圓臉,越看越覺得麵善。
他曾聽說,如果不是當真曾經見過,瞧著麵善的,那就是有眼緣。
他看那些大臣和自家兄弟姐妹都不大順眼,和這小姑娘相處卻難得舒坦,就跟和表哥呆一塊時差不多。
他忽然覺得曾被他嫌棄的鄉間其實也不錯。
家長裏短,養雞種田。
光是這樣看著,就覺得心情舒暢。
“那就來村裏住著唄。”
聽到如意朗聲回答容奕才意識到自己說出聲來。
他在暖暖的春光裏笑:“好啊。”
如果他能活得久一點,他一定來。
咳嗽聲出現得猝不及防。
如意發現容奕居然還能適時捂著嘴避開她,特意離她遠些才開始由著自己咳到撕心裂肺。
如意忽然意識到,這位小公子,其實很溫柔。
可他剛剛的笑,為什麽讓她覺得心裏酸酸的呢?
德子使勁眨了眨眼,扶著容奕到一旁坐下。
春日裏的風十分和煦,不似夏日酷熱,不像秋日幹澀,更不同冬日嚴寒。
這也是四季之中,主子最不難熬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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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要日日與這一身病痛相抗。
光是活著,就費盡了氣力。
這次出宮,貴妃娘娘原是不準的。
從前他也會勸主子多在屋裏待著,多休息,好好養病。
可主子說,最後些許時光,他想走遠些看看。
娘娘哭了一整夜,第二日便去求了陛下恩典,德子後來也想明白了,讓主子過得舒心,比什麽都重要。
任性就任性點吧,沒什麽大不了的。
“主子,該吃藥了。”
“難吃,不吃。”
“主子,不可以的。”
德子帶了熬藥的家夥什,自個兒蹲在一旁看爐子,如意注意到他時不時就會抹一把臉,轉身給容奕遞藥碗的時候雖然是笑著,眼睛卻有些紅。
看著細皮嫩肉的清雋少年苦著臉將黑乎乎的藥汁一飲而盡,還要深呼吸平複想吐的衝動,一根繡花針在如意手指間來回轉動。
為了壓住嘴裏那叫人作嘔的苦味,容奕捏了顆如意給的糖丟進嘴巴。
怪哉,她給的糖並不甜膩,卻當真緩和了嗓子的幹啞不適。
淡淡的甜香之外,他還嚐到了一股清涼。
舌尖將糖卷到腮側,容奕深吸一口氣,把荷包收好。
這個味道,不討厭。
嗯,好吧,他喜歡。
寬大的袖子遮住如意的動作,也遮住了針尖時隱時現的怪異景象。
可惜她的血隻能解毒,沒法治病。
歎口氣,針尖的銀光沒入掌心。
她平生最不喜歡的一句話就是——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老天爺,這樣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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