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阿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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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一個時辰,時來客棧就被貼了封條。
    一大群鼻青臉腫的男子被銬著鐐銬拖了出來。
    成功抓獲隱藏在客棧的拐子,裴子清卻高興不起來,因為看到地窖裏那些無辜百姓的慘狀。
    剜舌,斷指,一身傷痕,奄奄一息。
    何其殘忍,何其……熟悉!
    他一下子就想起了不久前送去神醫穀的那些人。
    “畜生!”
    被抓的張武等人還不老實,口口聲聲喊著冤枉。
    “大人冤枉啊,我們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哪兒來的。”
    “我們可是良民啊大人!”
    反正沒證據,最後不還是得放了他們。
    這群人丹口不能言手不能寫,難道靠點頭搖頭就可以定罪?
    再說了,他們可不是什麽毫無根基的普通拐子。
    被救出來的人一個比一個慘,此刻全都紅了眼睛恨不得上前生生咬死仇人,可他們連哭都不敢發出聲音,再恨也瑟縮著不敢上前,隻能站在原地,抖成篩糠一般。
    德子都瞧不下去:“呸,良個屁,我看你就不像個好東西!”
    張武卻嘿嘿一笑:“誰不是好東西,那可說不準。”
    很快,裴子清等人就知道張武這句話的意思。
    被救下的幾十人,竟各個背著案底。
    按照律法,他們犯案後消失無蹤,沒有通關文牒卻出現在望縣,是要算作逃犯處理的。
    “大人,我們隻是偶然間看到他們,見這些人無家可歸才特意帶他們進縣城,想給他們找個活計做做,好湊點盤纏回家的!”
    張武翹著二郎腿,嘴裏還吊兒郎當叼著根草。
    “大人可別錯怪好人。”
    裴子清問:“那他們的傷是怎麽回事?”
    張武依舊淡定得很:“不知道啊。”
    “要不然大人您自己問問他們?”
    用刑時全都蒙了眼,別說如今他們講不明白,即便能開口,又能認出誰來?
    地牢空氣渾濁,裴子清堅決不準容奕進來,倒是德子作為主子特派的耳報神,一直來來回回傳遞消息。
    聽到這裏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什麽張武真是太不了解他表哥裴子清。
    “問他們?”裴子清理了理官袍,轉向另一群人。
    在張武嘚瑟的表情中,他一本正經道:“本官覺得他們就是對諸位做那剜舌斷指惡行的暴徒,即便不是,也關係匪淺,你們覺得呢?”
    被審的兩方都很懵,張武等人很不服氣:“大人,他們根本不會說話。”
    裴子清一臉的“原來你們知道啊”。
    他答:“沒錯,他們不說話,不說話就是默認,默認就是讚同,來人,用刑。”
    張武:?????
    他滿臉不可置信地被壓在了刑具上,一鞭子抽在背上的時候,還能清楚聽到這縣令說。
    “哦,忘了告訴你,這牢裏經常有人嚇尿。”
    “他們基本上來不及去恭桶方便,一般都是草席上就地解決,就是你剛剛叼著的那種草做的草席。”
    張武:嘔……
    你他娘!!!!!
    原來那個何縣令呢!!
    掌櫃的說這新來的縣令是刺頭,也沒說他這麽刺啊!!!!
    他娘的老子的屁股都被刺開花了啊!
    一套刑罰下來,張武等人已經滿頭大汗痛徹心扉,再不複方才那囂張混賬的德行。
    裴子清慢吞吞給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喝,就捏在手上晃蕩。
    “還是不招嗎?”
    “那就繼續打。”
    張武要氣瘋了:“你他娘的倒是問啊!”
    問都不問,啪啪就是打,老子招個屁的招!
    裴子清一臉恍然大悟:“哦這樣啊,那先打著,本官想想要問什麽。”
    張武:!!狗官!!!
    直到將他們打得哭爹喊娘,裴子清才起身。
    但他卻不是走向張武,而是看著那些被害之人。
    “可痛快些了?”
    眾人怔住。
    裴子清又道:“你們瞧,他們並非不可戰勝,也非權利滔天,本官能治他們的罪,也能讓他們獲得應得的報應。”
    “所以別害怕。”
    “讓我幫你們,好麽。”
    震天哭喊響徹於縣衙的地牢。
    裴子清沒有去打斷他們,也沒有急著問話,他們需要宣泄,需要冷靜,需要時間去克服恐懼,需要勇氣重新回憶痛苦。
    裴子清不想逼他們。
    這期間,出於律法,他們需留在牢房內,但出於人道和本心,裴子清命人請了大夫為他們診脈上藥,並準備了足夠的食物和水。
    兩間牢房內截然不同的條件和待遇令張武等人極為不平。
    但他們不敢抗議,因為上一次開口後,送飯的獄卒一個踉蹌,就把他們的晚飯給撒了。
    然而保持沉默也沒有什麽用處,因為次日一早,當那縣令來聽完大夫對傷情的陳述,他幾聲咳嗽,獄卒又把他們的早飯也撒了。
    張武等人怒目而視,縣令隻說了句:“哎喲,真是個腳滑的獄卒。”就沒了下文。
    沒了!!!
    裴子清開始用各種方法嚐試和那些口不能言之人溝通時,雁回村山腳下的那座新院落裏,如意一家帶回來的少年終於睜開了眼。
    洗刷幹淨的他煥然一新,如意看著少年吹彈可破的白嫩皮膚,相當手癢。
    “你叫什麽?”
    少年眨巴眼:“阿旭。”
    如意問他:“全名呢?”
    少年歪頭:“記不得了。”
    王英過來檢查他的腦袋:“撞到頭了?”
    阿旭濃密纖長的睫毛晃了晃:“沒有呢,這位姐姐,是你們救了我嗎?”
    王英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姐姐?”
    阿旭點頭:“多謝姐姐救命之恩,姐姐真是人美心善。”
    如意:“……”
    不出意外的話,她娘要淪陷了。
    果然,當劈完柴挑完水的肖勇長安父子倆進屋,就看到自家娘子娘親正對著那陌生少年噓寒問暖。
    “可還記得家人的姓名模樣?”
    “可憐見的,餓了沒?喜歡吃米還是麵?我給你做去!”
    “如意,你給這位公子先倒碗糖水。”
    如意在旁做愁眉深思狀。
    少年阿旭的目光不經意掃過,居然有一點細微的緊張。
    她是在懷疑什麽嗎?
    而後他就見如意一臉認真端著裝糖水的碗。
    “喝點?”
    “叔?”
    阿旭:“……”
    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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