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沒有獸毛禽羽，也無撲殺痕跡，說明對手不是野獸。
    目前為止能讓哥哥動殺心的人隻有一種。
    “恐怕是沐國天原門人。”
    華仲景又要開始自責。
    “他們時常前來叫囂騷擾，但往年都是入冬後才出現……”
    是他們大意了。
    “抱歉肖姑娘，我這就先去讓穀中人幫忙尋找你哥哥他們，事後再來負荊請罪。”
    神醫穀的吊籃一上一下就是半個時辰，如意等不了。
    她將兩指並在唇間，一聲長哨後，逐月矯健的身形出現在三人眼前。
    容奕頭一個意識到什麽，可他的反應已經慢了。
    逐月矮身伏在如意身前，如意按著它的後背躍起，不過眨眼功夫，一人一狼就箭似的消失在容奕和華仲景視野中。
    風裏隻留下如意已經飄遠的一句——
    “逐月，去找哥哥。”
    這可不是一條普通家犬會有的速度，但在場誰也沒提這件事。
    容奕燃放信號煙花，試圖招回玄衣衛，華仲景也迅速同穀中說明此事。
    神醫穀中多是大夫，但也有不少負責護衛的武林高手。
    他們中有一部分是自小被收養，而後發現沒有學醫的天賦，便自願學武守穀，還有一部分則是曾受過神醫穀恩惠，留下報恩。
    聽說少穀主的朋友被天原門那幫牲口抓走，各個操著家夥就衝出來了。
    容奕不聽勸，也要加入尋找的隊伍。
    “是我出主意讓如意姑娘來的，如今如何心安理得隻是等著？”
    華仲景卻不由分說讓人將他扛回去。
    “你一不會武，二不認路，若是路上你也丟了，那才是麻煩。”
    “倒不如在這等著消息，若是你那些玄衣衛回來，也好給我們報信。”
    容奕不服氣：“那你呢？”
    你不也和我一樣，都是武學廢柴？
    華仲景將衣袖束起。
    “不要小看大夫啊。”
    你因為我是怎麽以一人之力帶著涅盤果從沐國全身而退的？
    他的確不會武，可他會毒。
    對付天原門的人，他比玄衣衛還手熟。
    也正因如此，他這隊人是最先找到天原門人的。
    可與那些人對峙的隻有玄衣衛和德子。
    “肖長安呢？”
    德子苦著臉：“走散了。”
    玄衣衛各個都是以一敵十的高手，可他們沒天原門人那麽不要臉，什麽下作手段都使得出來，此刻正被氣得橫眉豎眼。
    對方有備而來，將玄衣衛引過來之前先設下陷阱。
    玄衣衛們避開了對手的劍刃和飛鏢，卻沒將腳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植物當回事，便是被割破了皮膚也沒在意。
    直到雙腿麻木動彈不得，他們才知道那些是天原門人特意插的毒草。
    華仲景隻好先出手替他們解毒。
    天原門對華仲景這張臉熟得很。
    瞧見是他來，眾人不懼反喜。
    若是能將他拿下，帶回去交給尊使，那可是大功一件！
    可他們還未來得及做完白日夢，就聽見一陣嘶嘶聲響。
    轉頭一看：“蛇！”
    饒是玄衣衛們神勇善戰，乍看到這麽多蛇，也覺得頭皮發麻。
    華仲景寬慰他們：“別怕，蛇毒正好可以解你們中的蠍草。”
    他說：“讓它們咬一口就可以。”
    玄衣衛：……
    罷了，這些蛇正對天原門人無差別攻擊，若是露怯豈不是叫他們笑話。
    “華仲景，有本事親自出手，咱們堂堂正正比一場！禦蛇算什麽本事！”
    華仲景看都不看他們，專心包紮。
    “可別侮辱了‘堂堂正正’這四個字。”
    想起容奕不久前的建議，他板著臉：“而且，我心情不好。”
    “算你們倒黴。”
    這麽多年，他第一次招待朋友……
    他很少用引蛇蟲的手段，但對天原門人，可以百無禁忌。
    “你們留下，其餘人和我繼續往下找。”
    還沒瞧見肖姑娘，她去哪兒了？
    找到她哥哥了嗎？
    長安和蔣幹等人已經殺紅了眼，上一次這麽痛快地殺沐國人還是在戰場上。
    但也正因為過於暢快，他們需要做的善後工作也比較多。
    不然回頭叫人發現這屍山血海，可怎麽解釋？
    也就因此，他們恰好和飛奔而來的如意擦肩而過。
    逐月的鼻子再靈，也沒辦法從濃到熏死狼的血腥味裏精準捕捉到長安的味道。
    它載著如意在附近徘徊了許久，隻遇到個昏迷的老農。
    如意越過他就要走，那老農卻忽然清醒過來，用沙啞的嗓子喊救命。
    如意拍拍逐月在這老人身前駐足，聲音甜甜地關心。
    “老爺爺，你沒事吧？”
    老人慢吞吞抬起頭：“好姑娘，老漢扭傷了腳，能不能送我回家？”
    如意果然上前，而後，一柄短匕架在了老人脖子上。
    “老人”起初還打算再接再厲演一會兒，下一刻卻感受到脖頸刺痛。
    他沒想到一個黃毛丫頭竟敢當真傷人，刹那間忘了管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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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裝了。”
    已經破功，“老人”索性不再掐著嗓子。
    “怎麽發現的。”
    如意言簡意賅。
    “正經人誰向小孩兒求救。”
    她本不想搭理這奇怪的老頭，視線卻越過他肩頭，看到從背簍裏滾出來的衣裳料子。
    那是女孩子用的鮮亮顏色，而且沒記錯的話，前兩天二嬸去鎮上給招娣盼娣姐倆扯的布就是這花色。
    她倆平時也愛進山玩。
    雖說不一定就這麽巧，可這衣裳無論如何也不該出現在山裏一個老頭的背簍中。
    除非……
    她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可事到眼前，她真的能高高掛起麽？
    尤其是冷靜下來後她已經意識到，哥哥連逐月都沒叫上，身邊還有那麽多高手，應該是沒有遇到危險。
    他們約定如果發生意外，必須燃放煙花示警，那麽多人，不該都尋不到機會。
    況且一路悄悄跟隨的追風也沒有報信。
    自從知道沐國人擅用毒，如意就在家自己搓了些藥丸子。
    那裏頭悄悄加了她的血——她抽空用動物和老宅那幾個試過，確定即便沒中毒吃了也不會發生不良反應後，就往爹娘哥哥的荷包裏放了些。
    她說是按照先生給的方子做的，讓大家如果不小心吃了毒蘑菇什麽的趕緊服一粒。
    她記得出門前哥哥和蔣伯伯他們都帶上了。
    以如意對哥哥的了解，很有可能他是故意和德子他們分開，好方便動手殺人。
    可是萬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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