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叔子與長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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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沿公主笛聲琳的心情許久不曾這樣極致舒爽過了。
    一股積鬱心中許久的悶氣,忽然間盡數釋放,隻剩下坦坦和輕盈。
    由神沿國入帝都,卻背棄故國,成為皇庭針對藩國的刀子裏排名第一的‘叛徒’博遊北,突然之間身敗名裂。
    博府原本得意洋洋的喜事,因其子那‘剛烈’的性格,變成了喪事。
    傳聞,博府與全府訂婚宴上,承天院正之子博卡,當著鴻臚寺左卿一幹千星重臣的麵,給全侍郎之女,堂而皇之送了一件羞辱至極的諷刺物件。
    那一日,全侍郎那位在千星城頗有才名的女兒,被瘋傳出與西國公之子,婚前通奸!
    且就在與博府即將訂婚的一日,兩人竟在侍郎府柴房裏顛鸞倒鳳、翻雲覆雨;後被博府之子當麵撞見,後者氣的渾身發抖,怒火攻心,因此瞞著其父,使出了這同歸於盡的一招。
    全侍郎、西國公的名聲緊跟著臭不可聞,淪為整座千星城笑柄。
    與博府之婚事,由此不了了之,三府瞬成仇寇,恨不得將對方殺之後快;西國公府裏本就臥床的老國公聽聞次子做下此等敗德辱行孽事,竟是氣的隻剩半口氣,陷入了彌留。
    西國公府恨透了散出消息的博府,也恨全侍郎之女帶壞子侄,揚言斷絕情誼,永世不來往。
    全侍郎更恨透了博氏之子博卡,惱怒留戀青樓花巷,早已被酒色掏空的他,竟無腦子的做下此等玉石俱焚之事。
    他一氣之下將博府眾人轟出府門,丟了彩聘。
    博遊北心髒突突,一向擅長詭辯、能夠引人善誘的名嘴,此次竟是無力辯駁半句話。
    一計誅三妖的林淵,撤去寒江張氏七子的衣裝,恢複儒生的樣貌悄悄回到了清竹苑。
    潛看事情發酵。
    之於他來說,都是敵人,無所謂誰死誰亡。
    也是經驗,未來掌權所必須的手段磨礪。
    ……
    在神沿公主身邊的劍侍南盞,樂的腰肢不穩,笑的匍匐拍席,花枝亂顫。
    前一日還恨得牙癢癢的‘叛臣’,忽然就遭了報應,怎能不樂。
    她語調高揚,眉開眼笑,“公主,張夫子果然厲害!公主看到了麽?”
    “他略一出手,就將咱們國中最大的兩個叛徒之一逼得身敗名裂,還為博遊北樹了全侍郎和西國公兩大敵人,他完了,以後定翻不了身。”
    “公主應該重重獎賞張夫子呀。”
    笛聲琳耳邊傳來興高采烈的嬌聲話語,本來也很高興的心情為之頓了頓,餘光瞥向自己的劍侍。
    她忽然道:“那將你許配給他好了,獎賞了他,也全了你的心意。”
    “我瞧你二人蠻般配,都是上三境修士,如此一來你也不用跟著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廢弱公主,四處奔波了。”
    劍侍南盞嚇了一跳,愣愣一會兒,趕忙搖頭,“公主說什麽話?我怎可能離你而去?況且我隻是在替公主出謀劃策籠絡人心啊?”
    她稟了稟心神,張大眼睛,澄澈看向自己的公主。
    心裏雖然因為上一言而小鹿亂撞,強大修為卻讓她冷靜。
    笛聲琳聽罷,細細觀察了一會兒,麵上冷笑一聲,心裏對這副反應很滿意。
    她的東西,她不給,任何人都別想搶!
    不過,張元這混賬文人,倒是的確能耐不凡……以後少讓南盞與他見麵,其它倒是可以慢慢給予他。
    神沿公主撐腰起身,踱步走出腳下茶室門口,很沒形象的長長舒了個懶腰,纖長緊致的腰肢在華麗緊身馬麵裙下傳出劈裏啪啦的骨骼響聲。
    左邊袖口下,是南盞也不曾看到的密報,博遊北原意圖攛掇其他承天一係官員,密謀讓她為帝長子殉葬一事,徹底告吹了,承天一係官員反受全侍郎一黨、西國公所在勳貴陣營猛烈彈劾,罪名是妄議帝子,私論貴人。
    連帝君也親自派來人安慰她放寬心,言會全力搜尋她的丈夫,如若萬分不幸,當放她歸國,允她再嫁。
    笛聲琳嘴角微微上揚,這一陣子的煩悶徹徹底底一掃而空。
    不管帝君是否真心,這都是一個托底,屆時她那身為成契第二強者的父王,也有餘地可以操作。
    難不成,這張元真是個福星?
    好像,也不是那麽討厭他了。
    ……
    ……
    居於宮闈之內的帝次子帝流,也隱約聽到了帝都之中的熱鬧。
    好奇的打問一二,發現是神沿國那株牆頭草出了事。
    他頓時失了興趣,正要去打馬球,福至心靈忽然一動。
    好像又跟自己那嫂子有關?
    帝流心想她怎麽這般不安分,大哥生死未卜還整天鬥這鬥那。
    他本來對這個嫂子很有興趣,但長嫂卻對他很有成見,從沒給過好臉色,甚至屢屢跟大哥說他壞話!少年心性的帝流因此放棄了討好她,從蘭溟國提前回帝都。
    如今看來,這意外的是一件好事,要是還跟著大哥,說不定連他也得栽在南疆、西域兩個膽大包天的刺客手裏。
    早前千星城風起雲湧,得了帝君警告的帝流偃旗息鼓,躲在宮闈之內好一段日子,憋得快要暴走之時,忽然聽說此事,與自己那嫂子有關的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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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次子帝流有種敏銳感覺,這就是長嫂神沿公主或身邊人做的。
    但是,憑一己之力不動聲色智取三府,還能如此巧妙不被抓住的人,縱是紮根千星城數百年的各高門大戶,好像也還沒有。
    他那個跟腳不穩的嫂子,是如何做到的?
    帝流摸了摸下巴,很是好奇。
    他少年心性,就直愣愣認為是笛聲琳所做,竟也歪打正著了。
    索性招來幕僚季平,他直接出宮,前往東城神沿公主府。
    宮闈裏實在太過無趣,美景粗狂,宮娥也粗獷;作為成契帝君,審美需不偏不倚,不能與其他臣子一樣,學景朝學的太過火,更需保留妖族自己的傳統習俗,因此廣收各族女子;
    光是看到有些個連化人形都不願意化的五大三粗、奇形怪狀的倔強嬪妃,帝流就作嘔,他真不明白自己的父帝怎麽下的去嘴……
    他輕咳一聲,默念罪過,直奔東城。
    帝子車架橫衝直撞也無人敢攔,沒過多久,就來到門樓子豪奢堪稱東城頂點,坐擁了數條街巷,橫生攔截在東城南北之間的神沿公主府。
    帝流便是年幼那年,第一次望見這等肆意張揚的風格,才對本不該有非分之想的長嫂,不可遏製的產生了親近興趣。
    妖藩王不會久居帝都,因此沒有藩王級別親王府,千星城裏除宮城外,最高等的府邸便是帝流親叔父的王府;
    其次,是東南西北四大國公府,鎮南公等公爵府。
    他的嫂子,神沿公主一人所擁之藩國公主府,竟是相當於東南西北四大國公府總麵積相加之和!
    帝流每每想到,都會為此咋舌。
    侍從叩開角門,帝次子臉皮雖厚,卻也沒自討沒趣,低調從角門溜了進去,像遊逛自家花園一樣,輕車熟路穿過前庭、中庭,來到後院。
    正欲抬腳就進,旁處憑空伸來一隻劍鞘,將帝流矮小的身子給推了回去。
    一襲素白緊身武袍,直挺挺攔在公主府後院門前。
    不鹹不淡的板正聲音自上而下傳來:“帝子殿下請自重,此乃女宅重地,你雖是親屬,也不可亂闖。”
    帝次子一聽就知道是誰,心底那絲火氣立刻煙消雲散,他揚起臉,嬉笑道:“南姐姐又長高了呢。”
    “你說得對,孤險些犯錯,多虧你了。”
    劍侍南盞目光仍然不鹹不淡,掃了眼麵前人小鬼大的半大小子,他身後一個著灰白儒衫的年輕人。
    目光在季平身上停留一瞬,她黛眉緊蹙,聲音嚴厲對後者道:“你既是府臣,為何不行勸誡之責?如此荒疏禮節,我看你是忘了帝君的手段了。”
    “你這般隻會阿諛奉承、毫無真才實學之臣,枉為儒生,定會教壞帝子,我看還是早日自己隱退,免得遭了雷霆之怒。”
    季平本就瘦弱的身軀,哪裏能承受一名上三境劍修的怒火,他臉色發白,搖搖晃晃。
    帝流怎聽不出指桑罵槐,無奈再道:“南姐姐,孤知錯還不行麽。”
    “孤不該擅闖,更不該出言調笑你,孤向你致歉……”
    “孤聽說長嫂將最愛的清竹苑賜了出去,對方似也是一名讀書人?那我讓季平與他學習學習,人臣之道。”
    南盞睨下一眼,“帝次子殿下此來,原來打張夫子的主意。”
    “張夫子不在此地,殿下請便吧。”
    帝流被拆穿也不尷尬,藏起眼底的一絲精光。
    長嫂的護衛這般在意那名不見經傳的讀書人,反倒更讓他窺見一絲不同尋常。
    張夫子……張……
    帝流回溯記憶,想到蘭溟國太尉府。
    後院內走來兩道身影,華麗的襖裙在前,青灰儒衫在後。
    “怎麽不讓這小狗進去?”
    笛聲琳瞥了眼帝次子,開口道。
    大逆不道的稱呼讓季平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心裏暗道神沿公主果然囂張跋扈。
    帝流卻是神色平常,毫無異議,笑嘻嘻自顧自也叫道:“見過長嫂,長嫂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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