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為什麽要把頭低下？”
    砂金的話讓卡卡瓦夏沉默。
    “我...嗯，你說的話我明白，可既然有能力為他們爭取更好的權益，為何還要這麽做？
    明明我們也因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他還有姐姐、母親，如果有機會，那些同樣失去親人的人，肯定也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夠遇見更好的生活。
    “前輩，請告訴我！”
    砂金看著卡卡瓦夏，輕笑出聲：“知道嗎？卡卡瓦夏，你很幸運，你和我們都不一樣，你有機會講出這樣的話。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被保護的很好，他們自私、怯懦、懶惰，人心的陰暗麵占據了大半。”
    卡卡瓦夏瞪大了眼睛，他理解砂金的話，可他覺得是資源、階級、權利才導致了這樣的問題。
    如果一開始就給予足夠的資源，人人平等，那人怎麽可能因此而死鬥？難道那些人就不值得被拯救嗎？
    砂金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接著說道：“人性是貪婪的，隻有不斷的施壓才能讓他們安靜，這就是事實。”
    砂金轉身看向窗外的寰宇，意味深長地說道：
    “一個人是不會嫌棄自己糧食太多的，一個人也不會嫌自己住的房子太大的。
    當他有一間小房子，他就會想要一座大房子。當它有一座大房子，他就會想要一片大房子。
    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包括窮凶極惡和滿嘴仁義道德的辦法來掠奪一切的資源……”
    “人的欲望就像高山的滾石一樣，一旦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可他們連享受自由的權利都沒有嗎？”
    砂金聞言搖了搖頭，“很遺憾，沒有......”
    “這世界上有一種人，雖然是人...但他們從來就沒有過過屬於自己的生活。
    他們的一切都遵照他人的意思而活，這種人千古以前就有，千古以後還是不會消失。
    這種人永遠都得不到自由，因為他們的心靈早就被枷鎖禁錮了。
    就算你解開奴隸身上的枷鎖，但是你能解開他們心靈上的枷鎖嗎？”
    “就算你給了他們自主選擇的權利，你以為他們就可以獲得自由了嗎？”
    “錯，他們遲早還是會被另一個人所統治！”
    “每個人，心中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著奴性，隻不過...這種奴性在奴隸身上會更大一些。”
    “我不是救世主，我也隻是一個在生死縫中艱難求生的凡人，我沒義務去拯救他們。”
    砂金轉身望向金發的少年。
    “我是「厄運」，而你…是「幸運」的孩子，我就是看上了這一點才將你贖了出來。”
    卡卡瓦夏的拳頭握了緊，是啊，人隻有證明了價值才配享受，而在幾天之前他甚至都不值三十枚赤銅幣。
    諷刺嗎？
    這就是社會虛假的真相，赤裸裸的現實。
    卡卡瓦夏的情緒變化砂金看在眼裏，他麵無表情地從身上掏出兩把左輪手槍，輕輕地放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卡卡瓦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他瞪大眼睛，直直地盯著桌上的那兩把槍。
    一時間有些發愣，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砂金會突然拿出這樣的東西。
    砂金的聲音平靜而冷漠：“既如此，我們也玩把遊戲吧。”
    “兩把槍中各有一發子彈，我們互相朝著對方開槍，直到其中一人死亡。
    你若輸了，就去黃泉書寫自己的答案；
    你若贏了，就繼承我的一切，成為新一任「砂金」，用你認為正確的方式選擇正確的路，做正確的事。
    不用擔心我出爾反爾，錄像錄音皆具，你無需顧慮。”
    “現在，舉起槍。
    就像我之前說的……既然要玩，就用生死作為賭注。”
    卡卡瓦夏的身體猛地一顫，他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無數個念頭，然而最終都匯聚成了一個字——“不”。
    他拚命地搖著頭，想要拒絕這個瘋狂的遊戲，可是他的手卻像是失去了控製一般，慢慢地伸向了那把離他最近的槍。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槍柄的那一刻，一股寒意順著指尖傳遍了全身。
    他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衝破胸腔一般。
    砂金看著卡卡瓦夏的動作，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卡卡瓦夏的手終於握住了槍柄，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摸索著保險栓，然後輕輕地將其打開。
    隨著保險栓被打開的“哢嗒”聲響起，卡卡瓦夏的目光與砂金交匯在一起，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很好，現在...朝著我開第一槍！”
    “砰”
    “很可惜，你的第一槍空了，那麽...該我了。”
    相比起卡卡瓦夏的猶豫，砂金的出手更加迅速，沒有絲毫遲疑。
    但，同樣空槍。
    第二槍——
    第三槍——
    第四槍——
    第五槍——
    就這樣，兩人將所有的空彈都打完了，現在，隻剩下最後一槍——必死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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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卡瓦夏緊緊握著手中的槍，他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因為他知道，這一槍隻要射出，對麵的人必死無疑。
    而他，作為先手，隻要開槍，那麽這場對決的勝利就屬於他了。
    “我隻要開槍你就會死，還不認輸嗎！”
    卡卡瓦夏幾乎是吼著說道，到了最後一步，他不想真的開槍殺死麵前的男人。
    而後者，聲音癲狂，充滿著渴望，絲毫沒有恐懼。
    “來吧，開槍，殺了我！”
    卡卡瓦夏的內心在激烈地掙紮著，他的額頭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手指也在扳機上微微顫抖。
    “啊——！！！”
    終於，卡卡瓦夏無法承受這種內心的煎熬，他大喊一聲，猛地將手中的槍扔了出去，然後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地上，滿頭大汗。
    砂金微微歎氣，失望般搖了搖頭。
    “果然隻有這種程度嗎……”
    接著，他舉起槍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砰”
    一朵朵花從槍口冒出，而砂金早已憋不住笑意按著自己的額頭大笑。
    “哈哈哈，逗你的，怎麽可能真的裝子彈？”
    “你，切...真是幼稚。”
    被擺了一道的卡卡瓦夏站了起來屈辱地撇了撇嘴。
    “沒關係，就算是真子彈打在我身上也沒關係，我又死不了。”
    砂金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然後正色道：
    “老實不代表懦弱，狂妄不代表強大，心存迷惘便不要射擊。
    你的路還很長，可以慢慢地走。”
    砂金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卡卡瓦夏剛走到門口，他的目光突然被自己放在桌上的槍吸引。
    沒來由的，他再次舉起了槍，對準了桌子中央的花瓶扣動了扳機。
    花瓶——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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