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嗎……”
    誅鹮的聲音冰冷至極，仿佛能將人凍結，他陰沉著臉，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眼中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我說，你們毀滅的卒子性子都這麽直的嗎？懂不懂什麽叫變通？
    一群低賤的凡人是不配得到神的瞥視的，你明不明白，我們才是星神的代言人，我才是被選中的天之驕子！”
    倏忽望著誅鹮，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然而，誅鹮卻毫無反應，依舊麵沉似水，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倏忽見狀，心中的怒火愈發旺盛，他怒不可遏地吼道：“人類是自私的、愚昧的！他們的命運早已注定，無論他們如何掙紮，都無法改變這一事實！
    人類總是在虛構未來刑具的形狀，卻忘記了此刻的枷鎖根本就不存在！
    就像沙漠中的旅人，因為擔憂綠洲會幹涸，所以提前倒掉了水囊裏的水，最終渴死在其實裝滿水的皮袋旁！”
    “一派胡言！”誅鹮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這簡直就是歪理！”
    “哈哈哈哈……”倏忽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其好笑的事情一般，突然捂住左眼，仰頭大笑起來。
    那笑聲在空曠的空間中回蕩，讓人毛骨悚然。
    “歪理？好啊！讓我告訴你什麽是歪理！
    人類是脆弱的，以至於他們隻能在互相威脅中換取短暫的和平。
    還要用秩序、倫理這樣冠冕堂皇的字眼來掩飾那些卑劣十足的動機。
    這句話在今天依然成立，因為人類總是在重複相同的錯誤，這是在這個宇宙中無言的鐵律！
    即便親手毀了自己的家園，他們也不會認識錯誤，他們甚至會對這種事實本身…視而不見……”
    誅鹮作為曾經的地衡司司長，對於仙舟內部的許多事情自然知曉一些。
    盡管心中對此頗感不快，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所言的確切中要害。
    誅鹮捏了捏自己的眼角，盡可能地讓自己不陷入對方編排的話語裏。
    可這個動作在倏忽眼中就是心虛和逃避，他憤怒地喊道：“別裝作聽不見，我說的就是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仙舟人！
    是誰渴求了「豐饒」的偉力？
    又是誰在從中獲益？”
    他的質問如同重錘一般狠狠地敲打著誅鹮的心靈，讓人無法逃避。
    “現在得到了想要的，卻因為無法接受代價就要弑殺恩人，投奔充滿惡臭且虛偽的「巡獵」？
    真是可笑！”
    倏忽定了定神，他轉過身，抬頭望向逐漸被血色染紅的明月，那輪明月在血色的浸染下，顯得格外詭異和恐怖。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就是那些人類。”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又冷漠，仿佛對人類的本性有著深刻的洞察。
    誅鹮歎了一口氣，持明族不就是如此，那些龍師都是一群吃裏扒外的狗東西。
    “所謂情感...它原本就是一種寧可害人害己……也會想將它釋放出來的欲望。
    隻不過以一般定義而論——好人終究擅長用理性去駕馭情感；而惡人…習慣讓感情支配自己的理性罷了……”
    說著，倏忽扭過頭，那雙倒映著血色明月的眼眸死死地盯著誅鹮的眼睛，仿佛要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所以，你認為自己是哪一種？”
    未等誅鹮作答，倏忽又自顧自地說道：“知道為什麽我要走到這一步嗎？
    因為...我也曾是人類，我也曾害怕黑暗，這份恐懼與生俱來並且揮之不去。
    而在原始社會裏，是火...是火給了人戰勝恐懼的希望，它帶來了太陽和月亮之外的溫暖和光明。
    可火並不是永恒的，一旦熄滅，就隻能等待上天再一次的隨機賜予……”
    “吾沒功夫和汝掰扯這些曆史，汝到底想說什麽？”
    倏忽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誅鹮身上，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種狂熱的表情，“我想說的很簡單，誅鹮！
    我要成為一名聖神！
    我將用我的力量，去清理那些啃食文明的蛆蟲，讓這個世界重新恢複光明和秩序！
    我要親手為剩下的人送上新的火種，讓他們不再被黑暗所籠罩！”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在咆哮，“這，就是我的使命！
    這，就是我倏忽存於世界的原因！
    凡是阻攔我的人，都將受到死亡的代價，就像那癱爛肉一樣淒慘！”
    說著，倏忽猛地伸手指向那具血肉模糊的焚風屍體，他的眼中充滿了癲狂和決絕。
    “汝...瘋了......”
    “我沒瘋，既然你不打算協助我，那就去死吧！”
    倏忽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散發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殺氣，原本打算省事離開的念頭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現在，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將眼前這個礙事的令使——誅鹮置於死地。
    這個想法簡單而又極端，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遲疑。
    就在這時，誅鹮突然感覺到腳踝處傳來一種奇怪的異樣感。
    他低頭看去，隻見兩根綠色的藤蔓如同毒蛇一般，分別纏繞住了他的兩隻腳踝。
    這兩根藤蔓從地麵上破開的兩個小洞中延伸而出，仿佛是從地獄中鑽出的惡魔之手。
    誅鹮心中一驚，想要掙脫這些藤蔓，但它們卻如同鐵索一般緊緊地束縛著他，讓他無法動彈分毫。
    突然，一陣破風聲驟然鑽入了他的耳朵。
    他下意識轉過頭，正麵迎上了飛至身前的倏忽，此刻他正拿著一柄由建木支撐的西洋劍飛快地刺向誅鹮。
    他的動作快如閃電，留下一道道殘影，讓人眼花繚亂。
    “其實人類活著本身就沒有意義，曆史隻會記載成功者的故事，就像令使、就像仙舟將軍……”
    倏忽的聲音在誅鹮耳邊響起，冰冷而又無情。
    話音未落，倏忽手中的西洋劍猛地揮下，然後迅速上提。
    這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隻見劍光一閃，誅鹮的胸口頓時出現了一個深深的“x”形劍痕，鮮血如泉湧般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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