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不自量力!(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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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玉雪自是不清楚陳逸會藏在一旁偷聽。
    不過她此刻腦海中的確在想著陳逸。
    準確的說是“劉五”。
    當然,樓玉雪心中所想也不是責問“劉五”為何殺了呂九南,延誤將星大人與蘭度王的會麵。
    而是在考慮先前和他商量的那樁交易。
    “既然閣主大人在得知他殺了呂九南後,仍舊決定招攬他,那我與他的合作便可繼續進行。”
    “隻是……偏偏是這個時候……”
    事實上,樓玉雪在拿了那筆定金後,已經借助明月樓的渠道,聯絡了荊州、幽州、兗州等地的糧商。
    初步敲定五萬石糧食。
    但距離“劉五”想要的三十萬石糧食仍舊有很大的缺口。
    並非樓玉雪找不到更多,而是她清楚蜀州糧價上漲的元凶乃是“冀州商行”。
    五萬石糧食已經是她這邊渠道購買的極限。
    若是再多買一些,恐怕消息便會傳至冀州商行那些人的耳朵裏。
    到時候,即便她是明月樓的主事,即便她以賺點小錢為借口,也沒辦法繞過冀州商行。
    甚至他們都不需要出麵,隻要明月樓的首領一句話傳來,她就得乖乖奉上那些糧食。
    亦或者,讓她配合冀州商行在蜀州行事。
    畢竟,明月樓的背後本就是冀州商行主導。
    因而樓玉雪從裁縫鋪子離開後,沒有直接回返春雨樓。
    而是繞了一圈,堵在崔清梧的馬車前。
    “鸞鳳,我們談談。”
    駕車的環兒打量著她,皺眉道:“雌虎大人,夜已深,我家小姐該休息了。”
    這時,聽到聲音的崔清梧坐在車廂內說:“聽聽她要說什麽也無妨。”
    “能讓一向對咱們不假辭色的雌虎大人冒雨前來堵截,想必是件大事。”
    樓玉雪不置可否的點頭,“借一步說話。”
    “不用這麽麻煩,上車吧。”
    “我不想因為你的事,誤了歇息的時辰。”
    正當樓玉雪想要直接上車時,卻聽崔清梧略有嫌棄的說道:
    “蓑衣、鬥笠,還有你靴子放在車外,免得弄髒了我的車駕。”
    樓玉雪眼皮一跳,“……好!”
    旋即她褪去身上蓑衣、鬥笠和靴子搭在駕車的環兒腳下,掀開簾子坐進車廂裏。
    頂部的暖燈垂下,燭火照亮。
    不大的車廂內,鋪著西域遠售而來的地毯,絲絲金光閃爍,如同虎皮質地綿軟。
    崔清梧一改先前在將星麵前的冷淡,慵懶的靠在玉枕上,輕紗遮體,朦朧胴體隱約可見。
    樓玉雪瞥了一眼,盤腿坐在外側,說道:“我有一事相求。”
    崔清梧一手撐著臻首,清亮眼眸看著她,似笑非笑的說:
    “從你口中說出‘求’這個字,令人意外啊。”
    “便是先前你找我尋一處藏身地時,也不曾用這個字眼。”
    “怎麽?雌虎大人,遇到什麽坎兒了?”
    樓玉雪沒理會她的調侃,直截了當的說:“我需要購買二十萬石糧食。”
    崔清梧微愣,“二十萬石?你買這麽多糧食做什麽?”
    “近來蜀州糧價上漲,我想趁機賺一筆。”
    這是樓玉雪能想到的最合適的理由,且不會暴露她和“劉五”的合作。
    崔清梧若有所思的問:“真這麽簡單?”
    她顯然不信。
    就如她所說——雌虎這人對她一貫的不假辭色,若無要事絕不會跟她開口。
    隻為賺錢……這理由多少有些兒戲了。
    “就這麽簡單!”
    樓玉雪說得斬釘截鐵,“先前答應給鷂鷹的銀錢還差了七萬,剛好借著蜀州缺糧賺一筆。”
    崔清梧心下微動,“我可以同意,不過我要兩成毛利。”
    “最多一成。”
    “此番蜀州糧價上漲不會持續太久,因而我隻想快進快出,賺得不多。”
    頓了頓,樓玉雪哼道:“若不是那幾家糧行背後有‘冀州商行’的撐腰,我根本不會來尋你。”
    聞言,崔清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若是如此,倒是有幾分可能了。
    冀州商行的人最是貪婪,在蜀州做下這等禍國殃民的事,的確符合他們風格。
    “我同意了。”
    “十天之內,糧食便會送到你手上。”
    “多謝。”
    樓玉雪正要離開,就聽崔清梧叫住她道:“劉五的事,你打算如何做?”
    “你指的是‘邀請他加入白虎衛’?”
    “明知故問,我就不信他讓你那麽難堪,你會心甘情願的讓他加入進來。”
    倒也不是不行。
    樓玉雪暗自想著,麵上神色不變的說:“閣主大人的命令,你我都沒辦法拒絕,不是嗎?”
    “那劉五先前害我在雲帆那裏出糗,我不希望他進入白虎衛。”
    “你想抗命?”
    “倒也不是不行……算了,我可以退一步。”
    “你幫我教訓教訓他,怎麽樣?”
    樓玉雪沒好氣的說:“不怎麽樣。”
    “我勸你最好也別起這樣的心思,得不償失。”
    瘋了不成。
    別說現在“劉五”還沒答應加入白虎衛。
    縱使同意了,以樓玉雪對他的了解,那王八蛋絕不可能任人擺布。
    再者說了,她拿什麽教訓“劉五”?
    武道修為,她比不過。
    下毒、下蠱,對一位醫道聖手來說,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亦或者用白虎衛的身份壓他?
    不但沒有效果,反而會引來他的報複。
    何況如今是閣主親自下令邀請劉五加入白虎衛,誰知道會給他什麽身份?
    鐵旗官,銀旗官,還是金旗官?
    都有可能啊。
    除非樓玉雪腦袋被驢踢了,否則她才不可能做這等不智之舉。
    崔清梧“這不行,那不行,你還想不想要那些糧食?”
    “一碼歸一碼。”
    “你……”
    這時,前麵駕車的環兒敲了敲車廂。
    “小姐,聽雨軒到了。”
    崔清梧聞言咽下嘴裏的話,坐起身道:“你可以走了。”
    這裏距離聽雨軒太近。
    她可不想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惡了她在陳雲帆心中的形象。
    樓玉雪自是不知道她的想法,起身走出車廂,穿戴整齊跳下馬車,徑直消失在雨夜中。
    環兒看著她走遠,略有不悅的說:“小姐,這個女人當真不識趣。”
    崔清梧嗯了一聲,掀開一側簾子看了看。
    “稍後你通知趙叔,讓他注意下明月樓那邊的動向。”
    雖說樓玉雪給出的理由很合理,但她仍有些半信半疑。
    思來想去,她還是多吩咐一句。
    環兒應了聲是,駕車進入聽雨軒。
    待兩人路過中院時,崔清梧側耳一聽,臉上露出幾分笑容。
    “停車。”
    “小姐?”
    “都這麽晚了,雲帆哥哥還在修煉,我過去看一眼。”
    “是……”
    崔清梧撐著雨傘款款走進演武場,一眼看到正在雨中修煉的陳雲帆,旁邊還有春瑩等人。
    “雲帆哥哥,修煉多久了?”
    寧雨、牛山躬身行禮,沒有回話。
    春瑩上前欠身回道:“回崔小姐,公子從布政使司回來便一直在修煉中。”
    “三個時辰?”
    崔清梧回憶片刻,她先前離開的時候陳雲帆就在修煉。
    到得此刻,可不就是持續修煉了三個時辰了啊。
    想著,她吩咐道:“春瑩,幫雲帆哥哥煮一碗薑茶暖暖身子。”
    春瑩猶豫著點頭,轉身離開。
    寧雨側頭看了一眼,麵露古怪。
    若他沒記錯的話,先前春瑩已經煮好了薑茶。
    旁邊牛山同樣有此疑惑,“寧哥哥,剛剛……”
    沒等他說完,寧雨直接捂住他的嘴,“好好看公子練劍,學著點兒。”
    也就是崔清梧在這裏,否則他一定好好讓牛山漲漲記性。
    沒過多久。
    春瑩端著薑茶回來,崔清梧接過來,笑著朝陳雲帆喊道:
    “雲帆哥哥,已經醜時了,歇一歇吧?”
    陳雲帆身形一頓,揮手甩出一道劍光,將雨幕劈開。
    喀嚓。
    演武場上鋼石應聲而斷。
    見狀,崔清梧笑著誇讚一句,“雲帆哥哥的劍道進境神速,相信很快就能突破至圓滿之境。”
    “圓滿?”
    陳雲帆歸劍回鞘,撇了撇嘴,說道:“還差得很遠呢。”
    很明顯,陳逸早前就突破槍道圓滿境界了。
    過去這麽久了,他的實力一定更加強大了。
    崔清梧不理解他為何這麽著急,想了想拿過毛巾迎過去。
    “擦一擦,再喝下這碗薑茶。”
    陳雲帆沒有拒絕,接過毛巾擦掉臉上的汗水。
    他一邊喝著薑茶,一邊隨口問道:“剛回來?”
    崔清梧笑著說:“雲清樓那邊新釀造的郎酒分裝瓶,我過去瞧瞧。”
    陳雲帆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
    “好。”
    待崔清梧離開後。
    陳雲帆洗漱完,靠坐在床榻上,喚來春瑩。
    “那邊有回信了嗎?”
    “正要稟報公子,白衣卿相大人已經把信送去西域佛國,估摸著幾日後便有回信傳來。”
    陳雲帆哦了一聲,拿過一冊書,百無聊賴的問:
    “近日城裏可有什麽事發生?”
    春瑩想了想,搖頭道:“沒太多新鮮事。”
    “自那日劉五和柳浪殺了婆濕娑國馬匪後,衙門一直在搜查府城,眼下並沒有什麽進展。”
    “那些酒囊飯袋能找到人才怪。”
    陳雲帆一邊看書,一邊嘟嘟囔囔道:“即便他們找到人又如何?”
    “打得過他嗎?”
    “一位武道圓滿境界的槍客,豈是他們能對付的了的?”
    哼哼,能拿下逸弟的隻有我!
    春瑩看著他臉上神情,總覺得有幾分古怪。
    不過仔細想想,她又沒覺得哪裏不對,便繼續說道:
    “公子,您也早點歇息。”
    “明日一早,楊大人邀請您去府裏一聚。”
    陳雲帆放下書,思索道:“說起來,我這次還真猜不透他找我的緣由。”
    “公子,您忘了?歲考啊。”
    “歲考?”
    “嗯,聽說前些日子,嶽明先生因為歲考新規的事,特意找到楊大人提了建議。”
    “我猜測他找公子前去,應是商議此事。”
    陳雲帆麵露恍然,“原來如此。”
    “那位學政上奏聖上修改新規,必然得到劉洪的首肯。”
    “老楊估摸著是怕自己提出來惹到劉洪,所以想讓本公子當這個出頭鳥。”
    春瑩點點頭,“公子,您打算怎麽做?”
    “同意唄。”
    “這次歲考規矩古古怪怪,難保劉洪那老家夥動什麽壞心思。”
    “何況……”
    陳雲帆停下話來,仰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說:
    “何況逸弟也會參加這次歲考。”
    “若是他被人擺一道,秀才功名都得丟了。”
    春瑩掩嘴笑道:“這樣不是更好?到時候公子便可讓逸少爺行禮了。”
    “嗯?你這是在瞧不起本公子嗎?”
    “本公子要擊敗逸弟也是堂堂正正的擊敗,怎可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公子教訓的是,奴婢錯了。”
    “知道錯了就好,罰你替本公子把書房裏的公務處理完。”
    “不做好,不準休息。”
    春瑩又氣又笑,但看到他已經蓋上被子,隻好應了聲是,轉身離開廂房。
    走了幾步。
    她腳下一頓,眼神閃過一絲古怪。
    “擊敗?”
    “逸少爺有什麽地方比公子強的嗎?”
    “公子總不會要跟逸少爺比書道吧?”
    那可真是……不自量力了有些……
    ……
    春雨樓。
    樓玉雪一路回到靜室,剛要關上房門,就見眼前突兀出現一道人影。
    “你……劉五?!”
    來人正是一身黑衣大氅的陳逸,他站在靜室外,看著麵露驚訝的樓玉雪,笑著說道:
    “又見麵,玉雪姑娘。”
    樓玉雪鬆開手,哼道:“我才不想見到你,王八蛋。”
    她早已習慣了陳逸的神出鬼沒,這時候看到他倒也不意外。
    陳逸不以為意走進靜室,關上門道:“若你真的不想見我,何必找那位崔小姐購買糧食?”
    樓玉雪眉頭皺起,“你跟蹤我?”
    話音剛落,她驀地指著陳逸質問道:“你是不是又去裁縫鋪子那裏了?!”
    陳逸施施然坐在桌前,擺手道:“別這麽驚訝,你不早就知道我對你們白虎衛有所了解嗎?”
    “所以,你已經知道閣主大人想邀請你加入白虎衛了?”
    “知道啊。”
    “那你……”
    “我拒絕。”
    陳逸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接著話鋒一轉:“不過我倒是想聽聽你要怎麽勸說我。”
    樓玉雪白了他一眼,坐到他對麵。
    “你既然不想加入,我如何勸說都沒用。”
    “不試試怎麽知道?興許我改變主意了。”
    “加入我白虎衛,便要效忠閣主,效忠聖上,並且還得接受調遣,很多都是危及性命……”
    不等樓玉雪說完,陳逸連連擺手。
    “算了算了,你們白虎衛門檻太高,我真是高攀不起。”
    效忠什麽的倒也罷了,不過是嘴上說說。
    但那些調遣之類的事,隻會給他悠閑的生活增添諸多煩惱。
    何況白虎衛裏也沒什麽他想要的東西,加入進去得不償失。
    想到這裏,陳逸道:“話不多說。”
    “這次來找你,除了詢問那批糧食什麽時候到蜀州外,還有一事需要你幫忙。”
    樓玉雪麵色稍霽,“在說正事前,你不該解釋下為何殺了呂九南和葛木梟嗎?”
    “你知不知道他們這一死,影響了多少事?”
    “萬一被將星大人得知此事,你知道我會受到何等責罰嗎?”
    陳逸摘下麵具,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笑著說道:
    “若你擔心這些,何必替我隱瞞?”
    “你……哼!”
    樓玉雪氣悶。
    她就不該替這王八蛋遮掩,更不該在他來之前,主動去找崔清梧商議購入糧食的事。
    陳逸自也知道她的確擔了一些風險,正色道:
    “我答應你,待那批糧食到了,我會告訴你有關呂九南和葛木梟的事。”
    “在那之前,我需要你放些風聲出去。”
    樓玉雪麵色好看些,問道:“什麽風聲?”
    “不多,隻有兩條。”
    “一是蘭度王欲率領孔雀王旗將會襲擊蜀州。”
    “二是蠻族左王木哈格之子身在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