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也是為了救你。”
    蕭山支吾道。
    姑蘇雨要是不提，他都忘記這茬事了。
    “打屁股救我？”
    姑蘇雨的丹鳳眼淩厲如刀，盯著蕭山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
    臉上寫滿了不信。
    “你聽我解釋。”
    “當時紅火蟻大軍正在追殺我們，我左邊肩膀上扛著你，右邊肩膀上扛著蟻後，我想挾持蟻後引開紅火蟻大軍，讓你有機會逃走，可是怎麽叫也叫不醒你，我急得沒辦法，就使勁拍了你兩巴掌。”
    “天地良心，我可不是故意拍你屁股，當時我的手是這樣的，隻能拍到那裏。”
    蕭山左臂半舉，做出一個扛東西的姿勢。
    “兩巴掌？”
    姑蘇雨劍眉一挑，咬牙切齒道：“我兩邊屁股都被拍腫了，巴掌印一個摞一個，那是兩巴掌嗎？”
    “咳…”
    蕭山幹咳了聲，目光閃躲道：“當時太緊張，可能多拍了幾下，記不太清了。”
    “哼！”
    “算你有理！”
    姑蘇雨跺跺腳，放下拳頭。
    蕭山暗鬆一口氣。
    姑蘇雨退後兩步，突然朝蕭山深躬一禮，語氣真誠道：“大恩不言謝，日後有機會定湧泉相報。”
    雖然氣惱蕭山拍自己屁股，但是根據蕭山的描述想象當時的危急情況，不僅沒有丟下她，還想一個人引開蟻群，為她爭取逃跑的機會，除了感激她還能說什麽。
    蕭山愣了一下，連忙擺手道：“應該的，咱們是同伴嘛。”
    姑蘇雨的感謝真的出乎他預料，他還以為姑蘇雨心裏對他充滿怨恨呢。
    “那個…”
    姑蘇雨躲開蕭山的目光，低聲說道：“今天的事能保密嗎？不然我可沒法嫁人了。”
    “當然！”
    蕭山肯定點頭道，“我用腦袋保證，今天的事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你這家夥。”
    姑蘇雨幽怨地看了蕭山一眼。
    “怎麽了？”
    蕭山不解問道。
    “沒什麽。”
    姑蘇雨搖搖頭，隨即岔開話題，抬頭望向樹上問道：“剩下那兩顆長生果在哪，我怎麽沒看到？”
    蕭山立刻伸手指給姑蘇雨看。
    姑蘇雨的目光順著蕭山的手指，在枝葉間找到了那兩顆長生果，觀察了一會，說道：“這長生果五百年開花，五百年結果，五百年成熟，像這樣的其實也算成熟了，不過能多掛幾天還是好的。”
    蕭山笑道：“隨時可摘，不急這幾天。”
    姑蘇雨目光看向蕭山，再次施禮道：“謝謝！”
    蕭山擺擺手：“已經謝過了，不用這麽客氣。”
    姑蘇雨輕輕搖頭，“長生果對我太重要了，謝多少遍都不多。之前我躺在那裏，聽見蟻後說它吃了八顆長生果，還以為它把長生果全吃了，可把我嚇壞了。”
    “呃…”
    蕭山表情一怔，問道：“所以你之前哭是因為這個？”
    姑蘇雨反問道：“不然呢？”
    “我還以為你——我會錯意了。”
    “以為我在怪你麽？”
    蕭山慚愧：“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別，我可不是君子。”
    姑蘇雨抬手一擺，“隻不過是看你順眼，留你一條小命罷了，要是換個不順眼的，老娘肯定砍死他。看到我身上那些傷疤了嗎？”
    蕭山點點頭。
    姑蘇雨鳳眸眯起，語氣森冷道：“我經常殺人。”
    蕭山身軀一顫：“嚇人！”
    瞧著蕭山故作誇張的害怕模樣，姑蘇雨莞爾一笑，岔開話題問道：“你是怎麽當上紅火蟻的王的？”
    蕭山挺了挺胸脯：“因為我有王者之氣！”
    姑蘇雨：“……”
    “你不信？”蕭山眼皮一抬。
    “信。”姑蘇雨言不由衷。
    “紅娘子，告訴她，你們為什麽尊我為王？”
    “因為您身上有蟻族之王的氣息。”蟻後答道。
    “聽見沒？”
    “厲害！”
    姑蘇雨朝蕭山豎起大拇指。
    但心裏仍是不信。
    不過蕭山不願意說，自己不好過分探究別人的秘密，便忍下心中好奇。
    她回到軟榻上，盤膝而坐，運轉元力化解體內殘存的蟻毒。
    蕭山繼續倚著樹幹休息。
    閉上眼睛前，不由多看了姑蘇雨幾眼，覺得這個女子很不錯，若能娶回家，當是賢妻良母。
    可惜，自己是個窮屌絲。
    人家瞧不上。
    好好賺錢。
    自此，蕭山潛意識裏多了一個念頭。
    數個時辰後，白靈養好傷，現出本體，馱著蕭山離開蟻穴。
    姑蘇雨留在長生樹下，沒有跟蕭山一起離開。
    “怎麽是天亮？”
    從山洞裏出來，蕭山望著高懸於頂的太陽，疑惑嘀咕。
    按照他的推算，此時應該是十四號晚上才對。
    “山洞裏不見天日，時間失準，可能是我多算了，現在是十四號中午。”
    “白靈，那個方向，出發。”
    蕭山指著蕭家村的方向說道。
    他以為自己將時間算多了，實則是算少了。
    因為在他陷入昏迷後，紅火蟻並不是直接將他和姑蘇雨抬去長生樹下，而是將他二一抬到一口地下泉裏洗淨身軀，才抬到長生樹下的。
    此時實際上已經是十五日晌午時分。
    嗖！
    白靈身軀一擺，在積雪地麵上疾馳如飛，陡峭的山峰上亦能如履平地。
    蕭山坐在蟒頭上，瑟瑟發抖。
    不是嚇的，而是凍的。
    夾帶著寒煞的刺骨寒風，輕鬆就能吹透他身上的棉衣，而他沒有元力護體，冷風直接鑽進了骨縫裏。
    可他心裏亢奮之極。
    白蟒身軀龐大，在山林裏飛天遁地一般，讓蕭山有種騎龍的感覺。
    黃昏時分，一人一蟒行進到寒煞山脈邊緣。
    “白靈，你回去吧。”
    蕭山叫住白靈。
    有聖人封印籠罩，妖獸無法離開寒煞山脈，否則會被聖罰誅殺。
    “公子，再讓我送你一段吧。”
    白靈依依不舍道。
    “不行！”
    蕭山嚴厲拒絕：“你不能離開寒煞山脈，萬一不小心越界招來聖罰可如何是好，不能冒險！”
    白靈忽然壓低聲音道：“公子，告訴你一個秘密，我能離開寒煞山脈。”
    蕭山聞言驚訝道：“真的？”
    白靈道：“我已經悄悄離開過好多次了。娘親不讓我把這個秘密告訴別人，公子你可不能跟外人講啊。”
    蕭山心頭陡然泛起暖意，這份毫無保留的信任令他動容，伸手輕撫白靈的腦袋，溫柔而鄭重道：“我定會守口如瓶，絕對不會跟別人講。”
    “公子你真好。”
    白靈開心道。
    蕭山笑了笑：“你把身形縮小點，別被人看見，我家在那個方向。”
    白靈將身體縮小一半，向著蕭山所指的方向馳去。
    夜幕降臨。
    身負寒煞詛咒，且年紀較長的蕭家村男女，全都聚集在祠堂裏。
    人人神色沉重，等待寒毒發作。
    氣氛空前沉悶壓抑。
    幾位年紀大的老人，甚至已經把後事交代完畢，等待死亡的降臨。
    說是老人，其實隻才四十幾歲而已。
    他們體內的寒毒積攢甚重，發作起來如洪水猛獸，隨時可能吞噬他們的生命，他們聚集在祠堂裏，一來是互相有個陪伴，二來是不願呆在家裏，讓小輩看到他們寒毒發作時的恐怖樣子，加劇小輩對寒毒的心理陰影。
    蕭萬虎今年剛好四十歲，也來到了祠堂。
    滿臉憂心忡忡，惦記兒子獨自在外，今晚該怎麽度過，可千萬不要遇到危險。
    “啊——”
    時間來到夜裏七時，寒毒準時發作。
    慘叫聲驟然而起。
    剛剛還好好坐在那裏的人，突然間麵孔扭曲，麵目猙獰，倒在地上打滾抽搐，好似體內住著惡魔，即將破殼出來。
    他們每個人體內都似有成千上萬把冰冷的刀子，刮皮、刮肉、刮骨、刮五髒六腑，刮他們腦漿子。
    疼！
    生不如死的疼！
    此時此刻，如果站在蕭家村外傾聽，會讓人毛骨悚然，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能傳出好幾裏遠。
    “不好，有和叔暈過去了！”
    祠堂裏，蕭萬虎悚然驚叫。
    聞言，所有人心裏都是一沉。
    能在生不如死的疼痛中暈過去，隻有一個結果，那便是要死了，不然就算疼暈過去也會馬上再疼醒。
    “有和啊，等等我，我馬上就來！”
    一個和蕭有和年紀相仿的男子精神崩潰，突然伸手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涕淚橫流嚎叫道：“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說著，猛地舉起匕首，紮向自己的心髒。
    砰！
    祠堂的大門突然被用力推開，一道身影衝了進來，撲到要自殺那人跟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二爺，快把這些螞蟻吃了，它能解寒毒！”
    來人抓著一把紅色的大螞蟻送到那人嘴邊。
    那人聞言，抓起螞蟻就往嘴裏塞。
    別說螞蟻，此刻就是從糞溝裏撈一把蛆送到他麵前，說能解寒毒，他也會毫不遲疑地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