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羽光的視網膜重新捕捉到光線時。
    那蔓延著鎏金紋路的黑色鎧甲映入眼簾。
    她的呼吸幾乎停滯了一瞬，精致的麵容開始發顫。
    她想起了之前那令她印象無比深刻的畫麵。
    百米級的機械巨獸在恐怖的戟光中崩解。
    那道魔神般的身影與眼前之人完美重合。
    【暴君】！
    怎麽會是他？！
    夜羽光瞳孔驟縮，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黑色身影。
    “你竟然就是暴君！”
    陸見星沒有再理會她，直接揮舞著鑒神戟，朝著那具傀儡猛然斬去。
    他現在隻有五分之一的真元，對上還有全盛狀態下一半靈力的結丹級傀儡，乍一聽似乎有些吃虧。
    但傀儡畢竟隻是死物，終究比不過身經百戰的真修士。
    如果用之前流行的話來說。
    這些傀儡，全是數值，沒有操作。
    如今連數值都減弱了大半，已經不足為懼。
    青玉棺材中坐起的傀儡感受到即將到來的攻擊，刹那間激活，眼眶中黯淡的靈光猛地跳動，光芒大盛。
    這具傀儡終於動了。
    它做出了一個人類不可能做到的詭異姿勢，避開了這一擊，隨即抄起身下的巨斧，呼嘯著反手劈向陸見星。
    陸見星眼神一動。
    不對......其實還是有點操作的。
    一人一傀纏鬥了幾分鍾。
    這傀儡的動作越發僵硬。
    “死！”
    陸見星在猙獰麵具下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
    泛紅的雙眼一凝，終於在閃展騰挪間找到了對方的破綻。
    “嚓！！”
    鑒神戟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猛地刺進傀儡胸口。
    隨著核心碎裂，傀儡內部的靈力紋路接連斷開。
    迸發出的火星將夜羽光蒼白的小臉照亮了一瞬。
    “轟！”
    這具三米多高的靈鐵殘軀轟然跪倒。
    它的頭顱微微抽搐，忽然扭轉，掙紮著望向祭台後的青玉長棺。
    “主......人。”
    最後一刻，笨拙的傀儡口吐人言。
    它眼眶中跳動的靈光逐漸暗淡下去。
    最終徹底熄滅。
    石室裏一片寂靜。
    靈力流失殆盡的牢籠脆弱得像風幹的朽木，早已在激烈的戰鬥中四分五裂。
    夜羽光此時已經轉身跑到一半。
    下一刻，她卻迎麵遇上了那具邁著笨重步伐、終於追上來的築基級傀儡。
    平日裏總是自信滿滿的偶像少女此時終於方寸大亂，下意識地後退兩步，腳下一軟。
    “哢嚓！”
    黑色長戟的刃光閃過。
    眼前的傀儡直接斷成兩節，靈鐵鑄成的零件散落一地。
    跌坐在地的夜羽光顫抖著轉頭。
    那個恐怖的男人已經踏著滿地零件走來，猙獰麵具下的雙眼泛著猩紅的光芒。
    “不要......”
    脖頸傳來的劇痛打斷了她的話。
    暴戾的氣息瞬間將她籠罩。
    陸見星掐著她纖細的脖子，拎小雞似的將她提起。
    夜羽光麵色慘白，修長的雙腿在半空中亂蹬。
    白皙的雙手拚命地想要掰開那鐵鉗般的手指，試圖掙脫，美甲在黑色甲片上刮出刺耳聲響。
    但根本無濟於事。
    喉嚨被巨大的力道掐住，呼吸變得困難，連嗚咽聲都發不出來。
    窒息感讓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好像......要死了......
    ……
    眼前浮現出往事的走馬燈。
    ……
    貧民窟漏雨的窩棚，母親被劣質合成食物嗆得咳嗽。
    年幼的她赤著腳在粗糙的地板上練舞......
    衣著廉價的小女孩，每天被逼著早起晚睡。
    唱到喉嚨失聲，練到雙腿發軟。
    “繼續練！不想一輩子活在貧民窟，就給我堅持下去！”
    媽媽瘦弱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憔悴。
    ......
    為了供自己學舞，媽媽每天在混亂的街區打三份工。
    回家時總是滿身的疲倦，有時甚至會帶著傷痕。
    鄰居都評價這個女人整天為了幾個信用點斤斤計較，一副勢利眼，市儈又刻薄。
    但沒人知道，在這個混亂的底層泥潭裏，為了保護好自己的女兒，她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後來，媽媽似乎快被市井的瑣碎和生活的重壓逼瘋了。
    越來越偏執......甚至瘋狂。
    記憶中，一天晚上，滿身疲憊的媽媽回到家裏。
    “所有老師都說，你很有天賦......”
    “羽光，媽媽不想你像我一樣......”
    媽媽按著她的肩膀，咬牙切齒，神情近乎猙獰。
    “你一定要成為一個強大的女人，要掌握自己的命運！”
    “不要想著靠別的男人！不要重蹈我的覆轍......”
    單親家庭的貧苦孩子，懂事得很早。
    那時的自己哭著點頭，發誓要出人頭地。
    可現在，自己短暫的人生，大概要到此為止了。
    “對不起......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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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羽光在心中嗚咽。
    “要結束了.....”
    ......
    ......
    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的瞬間，掐在脖子上的力道突然一鬆。
    ......
    陸見星雙眼中泛起的紅光逐漸散去，一絲理智終於回籠。
    哪怕是頭部帶著裝甲的三階適能者，在他暴走狀態的力量下，被按住頭也是瞬間爆開的結局。
    要不是他的理智一直在和失控的殺戮欲作鬥爭，眼前的銀發少女早就身首異處了。
    好在，最後一刻，他還是控製住了自己暴戾的情緒。
    這個女人說不定還有用。
    就這麽直接殺了有些太草率了......
    他鬆開手。
    少女跌坐在地，雪白的脖頸上，幾道青紫指痕觸目驚心。
    陸見星麵無表情，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拚命咳嗽的夜羽光。
    “三十秒之內，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如果你的理由說服不了我，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夜羽光此刻麵色慘白，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強壓下剛剛經曆瀕死體驗的恐懼，逼迫自己保持冷靜。
    她緊咬下唇，猶豫了片刻，又長籲一口氣，似乎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
    銀發少女顫抖著扯開衣領，從胸口深處掏出一個方塊吊墜。
    “這是...這是我體內人格覆寫協議的物理秘鑰......”
    “用這個，你可以完全控製我。”
    “這個秘鑰能在任何地方遠程訪問我的腦海，將我的人格覆寫成一個聽話的玩偶......”
    “但那樣，我也相當於死亡了。”
    夜羽光低著頭，聲音有些發顫，帶著隱約的哭腔。
    “我前不久才服役完練習期，剛把這東西從公司贖回來，還沒來得及安全銷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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