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天光透過破碎的天窗玻璃，在狹小的公寓裏投下溫暖的光斑。
    陸見星的意識從混沌中緩緩醒來。
    ......
    又睡著了......
    堂堂結丹修士，這個年紀怎麽睡得著覺的？
    可能是因為昨天一整天高強度使用神識掃描周邊，精神消耗有些過度......
    身體兩側傳來均勻而溫熱的呼吸
    他無聲地睜開眼，偏過頭，映入眼簾的是近在咫尺的兩張睡顏。
    薑夜璃整個人都蜷縮在他的懷裏，把他的右臂抱在胸前，小腦袋蹭著他的腰腹，淺紫色的雙馬尾有些淩亂地散開。
    她睡得毫無防備，臉上帶著滿足而安心的憨甜睡意，小嘴微微張著，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晶瑩的口水，似乎在做什麽美夢......
    左邊的觸感稍顯冷冽，帶著一種如霜雪般的獨特幽香。
    白霓裳如瀑的雪白長發散開，幾縷的發絲滑落在他胸前，帶來微癢的觸感。
    她依舊穿著薑夜璃那身明顯不合身的大碼睡衣，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呼吸平穩悠長。
    寬大的領口滑落，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小片凝脂般的肌膚，雪白的發絲隨意披散，少了幾分平日的清冷，多了幾分慵懶的韻味。
    陸見星：“......”
    他僵硬地維持著端坐的姿勢，一時間竟有些不敢動彈。
    昨晚......發生了什麽？
    記憶的碎片緩緩拚湊。電影、沙發、困意......
    他記得，薑夜璃最後是縮在他懷裏睡著的。
    但白霓裳……她不是在沙發另一頭打坐冥想嗎？
    怎麽也......
    難道是自己睡著後，無意識地靠了過來？
    他屏住呼吸，嚐試著將自己的手臂從薑夜璃的懷抱中抽離。
    “唔......陸見星......別搶我的......大扳手......”
    少女在夢中囈語，眉頭微蹙，反而抱得更緊了些，小腦袋還在他腰腹間來回蹭了蹭，像是在確認領地的貓咪。
    陸見星無奈，隻得放棄。
    他又看向左邊的白霓裳，這位似乎睡得比較“安分”。
    他輕輕動了動肩膀，試圖與她拉開一點距離。
    白霓裳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雪白的長發又滑落幾縷，掃過陸見星的側臉，帶來一陣冰涼而柔軟的觸感。卻似乎並未被驚醒，隻是微微調整了下姿勢，依舊將頭靠在他的肩上。
    算了......
    陸見星徹底放棄了掙紮，認命般地躺平。
    最近大家都很累......
    就讓她們再睡一會兒吧。
    ......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光線越發明亮。
    陸見星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
    再不起床，等薑夜璃醒來看到這場景，怕是又要找地縫鑽了。
    他看向左邊，定了定神，決定先喚醒這位相對“安全”一些的。
    “白師妹……白師妹？”
    他放輕了聲音，氣息拂過白霓裳的耳畔。
    少女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嗯？”
    白霓裳的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那雙清冷如秋水的眸子。
    初醒的迷茫在她眼中一閃而過。
    隨即，當她看清眼前近在咫尺的陸見星的臉龐，以及自己正靠在他肩上的姿勢時，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饒是她素來心如止水，此刻眼中也不免閃過一絲錯愕和......一絲極難察覺的慌亂。
    “陸......師兄......”
    白霓裳若無其事地坐直起身，下意識拉起身上有些歪斜的睡衣領口，平淡的聲音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沙啞。
    “昨夜......多有打擾。”
    她瞬間便恢複了平靜，不動聲色地理了理散亂的白發和睡衣，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師兄睡去後，霓裳調息凝丹時神魂不穩，消耗過大，許是無意間......”
    白霓裳的聲音依舊那般冷若冰霜，但仔細聽去，卻能察覺到一絲異樣。
    她心裏回憶著......自己昨晚在冥想凝丹時遇到了些許瓶頸，心神消耗過大，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也許是睡夢裏感受到陸見星身上那股莫名令人安心的氣息，不知不覺間......就靠了過去......
    師父說得對，修心之路，自己走得還不夠深......
    “無妨。”
    陸見星看著她難得一見的窘態，心中輕笑一聲，目光轉向另一側。
    “薑夜璃，醒醒，太陽曬屁股了。”
    “唔......別吵......再睡五分鍾......”
    薑夜璃像隻被擾了清夢的小貓，不滿地嘟囔著，閉著眼把臉埋得更深了些，甚至還伸出小手推了陸見星一下。
    陸見星無奈，隻得加大力道，在她耳邊重複：
    “快起床了，今天的訂單要做不完了！”
    “唔......什麽......？”
    “早啊......”
    她終於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看到陸見星的笑臉，習慣性地往他懷裏又蹭了蹭，軟糯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再抱一會......就一會會......”
    ......
    日過正午。
    27層的堂主辦公室裏。
    陸見星坐在那張略顯寬大的磁懸浮老板椅上，雙目微闔，神態寧靜。
    他心中梳理著自蘇醒以來經曆的種種，以及......腦海裏那些被解封不久的，沉重而黑暗的記憶。
    平靜的日子不會太久了。
    這次......至少不能像十萬年前那樣毫無還手之力。
    一些念頭和計劃在他心中盤旋，逐漸清晰。
    “篤篤篤——”
    規律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進來。”
    陸見星收起眼中的厲色，隨即恢複了平日的淡然。
    門被推開，屈陌穿著一身熨燙妥帖的黑色風衣，恭敬地走了進來。
    與最初見麵時相比，他整個人的精神麵貌已經煥然一新，眼神中多了幾分堅定與銳氣，原先那股陰鬱和搖擺不定已經蕩然無存。
    “坐吧。”陸見星指了指對麵的椅子。
    屈陌依言坐下，依舊隻坐了半個椅麵，腰背挺得筆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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