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的到來成功打破了屋裏的寧靜。
    夏承宇原本正悠閑地攪拌著杯子裏的咖啡，可當他看見夏至時，瞬間想起了自己那個被否決掉的完美提案！
    堆積在心底已久的不滿瞬間爆發，他滿臉怒意的抬起頭，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朝著夏至咆哮：
    “九點上班，十點一刻才到！你這個董事長可真是悠閑的很啊！”
    “我想見你一麵還得預約！還要在會客廳等你一個小時！”
    “夏至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失望和憤怒，出口的每一個字仿佛都在指責夏至的不孝和對他的不尊重！
    夏至卻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他的指責一樣，表情連一絲變化都沒有。
    他緩步走到會議桌最後一個位置坐下，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咚咚兩聲輕響，聲音不大，但在空曠的會客室卻異常清晰。
    明明夏承宇坐的才是首位，夏至坐的是末位，但此刻，兩人的位置卻像是完全逆轉了過來！
    咄咄逼人的似乎成了夏至，縱使他還什麽都沒說。
    “不想等你可以走。”
    夏至淡淡掃了他一眼，終於開了口，語氣冷的不帶一絲溫度和感情。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插入了他的心口，夏承宇猛然驚覺自己好像找錯了先發製人的由頭……
    他觸碰到了夏至的逆鱗！
    夏承宇心裏一凸，額頭慢慢沁出冷汗，他的嘴唇微微蠕動，眼神猶豫不定，一會兒盯著桌麵，一會兒看向窗口，就是不敢與夏至對視。
    一邊是埋藏在心底的愧疚，一邊是身為父親的麵子。
    內心在激烈地鬥爭，讓他臉上閃過一抹掙紮，喉結不停的上下滾動，想道歉，卻又拉不下臉。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那句‘對不起’就像卡在了他的喉嚨裏。
    “你有盡過一天當丈夫，當父親的責任嗎？我母親懷我病重的時候你在哪？你在別的女人床上……”
    “我每一次開家長會的時候你又在哪？還是在別的女人床上……”
    “我母親去世的時候你在哪？依舊在女人床上。
    而且因為前一天晚上喝的爛醉，導致睡的太死，爺爺讓管家給你打了幾十個電話，直到葬禮過半你才衣衫不整，慌慌張張的趕到殯儀館……”
    夏至一字一句平靜的陳述著，語氣沒有一絲起伏，卻讓整個房間壓抑的讓人覺得呼吸困難。
    這是夏至第一次當麵對他說出這些話。
    夏承宇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夏至，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一絲憤怒。
    可惜沒有，完全沒有，沒有情緒不代表原諒，也可能是失望透頂。
    原來他自以為的過去……
    在夏至心裏，一輩子都不可能過得去！
    永遠不會忘記，但同時也不需要他的懊悔和道歉！
    就像是一道極深的傷口，剛開始傷到的時候根本無人發現。
    後來時間久了，發了炎，化了膿，他自己硬扛了過去，傷口慢慢愈合了，他也不疼了。
    可是，傷是好了，疤痕還在。
    每次看到心裏那道疤痕，夏至就會回想起，那人當初是如何留下這道傷的……
    特別是到了他母親的忌日，已經完全沒有感覺的疤痕就像遇到了連綿不絕的雨季，重新泛出細細密密的瘙癢，雖然不痛但難捱。
    夏至表情依舊平靜，似乎完全沒有把夏承宇放在心上過，說出的話卻比眼神更冰冷：
    “如果今天你是來問我到底認不認你這個父親的……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我沒有時間討論這種無聊的問題。”
    兩個人互不幹擾，各自安好，不好嗎？
    一直以來夏承宇不就是這麽做的嗎？
    如今再談誰對誰錯，還有什麽意義？
    無趣。
    夏至身體前傾想要起身離開，雖然他動作不大，但還是讓沉重的椅子後滑與地麵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在這靜謐的落針可聞的會客廳內，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異常刺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平靜。
    原本還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夏承宇被這聲音驚得猛然回神。
    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夏至臉上，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急切，幾乎是脫口而出：
    “站住，你把《西城舊城區改造項目計劃書》批了！”
    夏至的動作明顯一頓，又坐回了椅子上，甚至放鬆身體向後靠了靠，涼薄的笑聲帶著森然的寒意：
    “嗬～夏總，你今年應該還沒到老糊塗的年紀吧？我才是華夏集團董事長，我對公司所有項目都擁有一票否決權。”
    “夏承宇，你現在是在以什麽身份跟我下命令！分公司總經理？還是你自稱的我父親！”
    夏承宇難以置信地盯著夏至，大吼道：“你不能因為我們之間不和……看都不看就否決了我的策劃！”
    “古城開發是國家重點扶持的，如果我們能拿下西城招標，等項目完工肯定能大賺！”
    夏至嗤笑一聲，像看傻子一樣看向夏承宇，嘲諷道：
    “真怪不得爺爺不願意把公司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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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業於金融名校，混跡商場多年，目光竟然短淺到連一個千年前毫無現代商業基礎的古人都不如……”
    鳳兮的股票投資書籍都是跟他借的，不懂的自然也會與他交流一二，每次都能一針見血，言之有物，絕對是可造之材。
    兩相對比，越發襯托出他麵前的夏承宇是多麽的朽木不可雕。
    “你！我已經……”夏承宇雖然聽不懂他後半句在說什麽，但直覺不像什麽好話，剛要反駁回去，就被夏至出言打斷了。
    “你是想說你谘詢過發改委了，西城舊城區開發屬於產業扶持項目？”
    可根據他調查得到的消息，西城市秦家一家獨大，家中好幾位都在政府機關工作，而他們的妻家可都是西城商界數一數二的……
    肥水豈有流外人田的道理？
    “你的策劃符合發展規劃和三級三類規劃嗎？符合行業準入條件嗎？根據目前西城的發展趨勢，姑且算你符合……但那塊地方基層允許建設嗎？你確定那塊地沒有被私下凍結嗎？”
    西城地方基層怎麽可能不同意！那人可是……隻要他一句話！
    那人可是親口承諾過，隻要他能拿下招標，到時候保證項目一切順利！
    而且都給他看過發展規劃書了，怎麽可能會是私下凍結的！
    不管心中如何咆哮，麵上夏承宇依舊啞口無言。
    雖然好幾次他都條件反射的想要反駁，話都到嘴邊了，卻忽然想起那人交代過，絕對不能事先暴露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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