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生門出 五鼠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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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陰冷的氣息嚇得五隻地鼠同時打了個激靈,一蹦三尺高。
初一小眼睛滴溜溜亂轉,撲過去抱住白南大腿,哭喊:“哇!仙女大人!終於等到你了!我們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啊!”
白南抬起腳甩了下,卻沒甩掉這塊抱上就不撒手的“狗皮膏藥”。
剛打算親自動手揭下來,旁邊的夏至搶先一步,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初一的後脖頸將他給拎了起來。
待離地半人高的時候,夏至手指猝然鬆開。
初一反應異常迅速,臨落地一個漂亮的後翻,穩穩落到了地上。
白南:“走吧,別裝了。放心,我以玄門修士之名對天起誓,隻要你們好好帶路,答應事後放你們走,絕不食言。”
她心裏清楚,初一沒跑絕不是因為之前短暫的相處就對她忠心耿耿了。
此刻表忠心也並非真心實意。
不過是見她修為高深,擔心帶完路她就會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嘿嘿……這我就放心了……”初一回過神,忙輕打自己嘴巴:“呸!我是說這我就傷心了,我怎麽會不信仙女大人……我隻是不想跟著我的弟弟們平白喪命……”他聲音越說越小,小到幾不可聞。
幾個弟弟和他並非同一窩親生兄弟,都是他幾百年裏撿的。
本是同根生,自然要相互照應。
一隻鼠是養,一群鼠是真養不起。
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他們不僅力氣大善於打洞,還異常能吃。冬天山裏實在沒東西吃,就隻能去村子裏偷……早些年沒少被人人喊打,受天道束縛又不能傷人,隻能跑,然後逃跑的速度就變得越來越快。
直到有一天無意中躲進五鬼廟,才安定下來。
後來他受到廟裏供奉的信眾香火,慢慢就有了些靈力。
可隨著弟弟越撿越多,僅靠零星幾個村民偶爾來供奉,他和弟弟們還是經常饑一頓飽一頓。
但他自詡年長幾十載,當了這個大哥,自然要護著弟弟們。
後來他閑著沒事就瞎琢磨,心想虛空中打洞也是打洞……漸漸地,他當著祭拜之人的麵偷貢果都不會被發現了。但光靠偷東西,一來對修行不利,二來也絕非長久之策 。
於是,他帶著弟弟們打著五鬼神廟的旗號,在周邊村子幫村民砍柴、搬貨,營造出 “神仙顯靈” 的假象,吸引人們前往廟裏供奉 。
最是香火鼎盛的那幾年,他們也過了一段好日子。
可這幾年周圍的人死的死,死的死,搬走的搬走,寺廟少了香火,自然也就逐漸破敗了。
雖然他們現在有了修為不怕餓肚子了,但架不住弟弟們嘴饞啊!
初一無奈看向盯著他們手中牛肉幹望眼欲穿,口水都快流出來的幾個弟弟,隻能厚著臉皮問白南:“他們那些吃的,能不能也給我們一份……隻要一份我們分分就行。”
白南問:“還有嗎?”
“有有,吃的帶不少呢!”高霖大方拿出五袋餅幹,五袋牛肉幹遞給五鼠他們。
“哢嚓——哢嚓——”細微聲響在寂靜的密林深處蔓延開來。
地鼠生來就是極具天賦的吃播。
輕而易舉就能吸引人類的目光。
眾人不約而同地盯著他們看。
隻見五鼠用小小的手輕輕捧著餅幹,露出兩排整齊又鋒利的小牙齒,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有點點細碎的餅屑掉在覆蓋著茸毛的肚皮上他們也不在意,隻顧著美滋滋地繼續啃食,模樣可愛極了。
每咬一口,他們都會停頓片刻,眼睛微微眯起,細細咀嚼,似乎這僅供人類維持營養所需的壓縮餅幹都是什麽難得的美味佳肴。
眾人一邊看吃播一邊前行,倒也不覺無聊。
沒人看到,他們身後茂密的樹叢中。
一頭威風凜凜的白虎懶洋洋地趴伏在陰影裏,也正遠遠望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身著黑色鬥笠的人影突然自它頭頂大樹上一躍而下,輕巧地落在了白虎身側:“我先回去通知天師,你遠遠跟著,千萬不要驚動他們。
“但若是他們穿過五鬼廟,我還沒回來,你現身也無所謂,一定要先將他們給攔下……明白?”
白虎充耳不聞,還緩緩合上雙眼,直接開啟已睡勿擾模式。
黑影顯然對白虎對他的態度非常不滿,聲音越發陰冷:“反正話我已帶到,你最好別壞了天師的計劃,不然……你知道會有什麽下場。”
白虎掀開一側眼皮,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發出低吼,示意他快滾!
“哼!”鬥篷人不屑冷哼,手中金光一閃,身影如電,躍進旁邊隱秘的小道,很快消失不見了。
白南嚼碎最後一片餅幹,像下定某種決心一樣,握住了夏至微涼的指尖。
夏至緩緩抬起頭,眨眨眼,雙眸聚焦到她臉上。
不錯,還願意看著她……
白南捏了捏夏至無名指指尖,然後順著他修長的手指往上,直到指根,一邊轉著那枚扶光戒一邊問:“生氣了?因為我沒好好吃飯?”
夏至輕輕搖頭,囁嚅道:“沒有……”
白南握緊他正在微微顫抖的手指,追問:“是嗎?真遺憾……”她拖長語調,柔聲接著說:“我本來想,如果你生氣了,就親你一下哄哄你的……不過現在看來,你似乎不需要。”
話音未落,夏至的吻就落在了她唇上,觸之即離,然後眼巴巴看著她。
白南輕笑,仰頭湊到他唇角落下一吻,同樣輕柔的力度卻讓夏至握緊拳頭,靈魂抑製不住地顫抖。
現在的夏至,一點小小的刺激,都可能鑽牛角尖,特別是有關她的事,更容易放大他的情緒,所以她才不想陳子蘭說出來。
以前她不懂。但隨著對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滋味領悟得越深,也就越能明白……
當初夏至與她重逢之初,為何沒有立刻相認,並向她傾訴自己這些年默默付出的點點滴滴。
試想一下,那些總把自己為愛付出多少掛在嘴邊的人,真的是真心愛你嗎?
夏至不願意,也絕不會用自己一廂情願的付出,去束縛她、擾亂她的選擇。
他心裏很明白,要是不能打動她,那麽此前所做的一切,不但換不來她的感動,反而極有可能成為壓得她喘不過氣的負擔,讓她隻想遠遠躲開。
不能回應,注定隻有離得夠遠才能不再虧欠更多。
可這樣一來,也就不會有兩人後來在夏至朝夕相伴的那半個月,更不可能讓她在相處中慢慢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暗戀像一場盛大的啞劇,我未曾開口,卻希望你能看懂。
一旦心動,愛便成了常覺虧欠。
總是覺得給予對方的還遠遠不夠,總想著要對他更好一些……不由自主地想要靠他更近一點,想去了解有關他的口味、喜惡,愛他所愛,厭他所厭。
不得不說,夏至或許不懂愛情,卻極為懂她。
“夏至,之前你或許沒有立場對我提要求,可如今我是你的愛人。
“你要是有什麽想法得先說出口,我才能考慮要不要照你說的去做。要是你不說,萬一我理解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