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霧散去。
    大霧之外的世界，是美好嗎？
    或許吧。
    陽光撒在顧十七的指尖。久違的陽光掃去心中最後一絲陰霾。
    顧十七站在701室的門口，鑰匙插進鎖孔，卻遲遲沒有轉動。
    門板上積了一層薄灰，指尖劃過，留下清晰的痕跡。這扇門後，是他父母留給他唯一的財產，也是他在這個瘋狂世界裏最後的錨點。
    "哢嚓。"
    門開了。
    熟悉的玄關，熟悉的鞋櫃，連門口那盆早已幹枯的綠蘿都還在原來的位置。顧十七走進去，手指撫過沙發、餐桌、冰箱——一切都和他記憶中的一樣，卻又透著說不出的違和感。
    太幹淨了。
    沒有灰塵，沒有黴味，就像有人定期來打掃一樣。可這個小區明明已經……
    顧十七拉開冰箱門，裏麵的食物新鮮得不可思議——牛奶還在保質期內，蔬菜翠綠欲滴，連保鮮盒裏的紅燒肉都冒著熱氣。
    "嗬。"顧十七冷笑一聲，抓起那盒肉扔進垃圾桶，"惡心。"
    窗外，夕陽將整個小區染成血色。曾經住滿人的樓棟現在空空蕩蕩，隻有零星幾戶還亮著燈——那些都是和他一樣"幸存"下來的天賦者。
    林月死了。
    就在導演消失的那一刻，她的身體像沙堡一樣崩塌，最後隻剩下一件染血的孕婦裝。顧十七把她和那個從未出生的孩子埋在了小區的花園裏，沒有立碑。
    也許她早就死了，活著的隻是執念。
    "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顧十七打開門，301站在外麵，手裏拎著兩罐啤酒。
    "慶祝一下？"301晃了晃啤酒，"現在咱們可是這兒的"王"了。"
    顧十七側身讓他進來。
    “王？”
    顧十七輕蔑一笑。
    “搶三人為匪，搶萬人為王。”
    301環顧四周，吹了聲口哨："你這兒比我家整齊多了，看來詭異來襲的時候你還挺淡定？"
    "不是我打掃的。"顧十七接過啤酒，拉開拉環，"這房子有問題。"
    301的動作頓了一下："怎麽說？"
    "冰箱裏有新鮮食物，但水電早就斷了。"顧十七指向插座，"而且，你不覺得這個小區安靜得過分了嗎？"
    301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樓下，幾個穿著防護服的工人正在清理廢墟，但他們移動的方式太過僵硬，像被操縱的木偶。
    "警察沒來過。"301突然說，"我早上去派出所問了，他們說錦繡花園小區十年前就廢棄了，根本沒人住。"
    顧十七的瞳孔微縮："那我們的房產證是哪來的？"
    "這就是有趣的地方。"301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派出所的檔案顯示，這個小區確實是我們名下的財產，但登記時間是……1999年。"
    顧十七盯著那張紙，上麵的字跡正在緩慢變化，就像被無形的橡皮擦抹去重寫。
    "導演的能力比我們想象的更可怕。"他低聲說，"它能扭曲現實，甚至修改官方記錄。"
    301灌了口啤酒："所以，咱們現在怎麽辦？這破地方鬧過詭異，房價肯定暴跌，但地段還不錯。"
    顧十七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取出一疊設計圖——那是他早就畫好的"商貿城"規劃圖。
    "我有個計劃。"顧十七的指尖劃過圖紙，"把這裏改造成連接兩個世界的貿易中心。"
    301湊過來看，眼睛漸漸亮起："用你的撲克牌當傳送門？"
    "不止。"顧十七抽出一張牌，牌麵上的門圖案微微發光，"我吞噬了導演的部分力量，現在能短暫打開穩定的通道。"
    301咧嘴一笑："需要多少錢？我認識幾個投資人。"
    "不用。"顧十七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我有更好的選擇。"
    電話接通，一個慵懶的女聲傳來："顧十七？你還活著啊？"
    "小蔓。"顧十七的聲音罕見地柔和下來，"有興趣投資一個"特殊"的商業項目嗎？"
    三個月後，錦繡花園小區的招牌被摘下，換上了嶄新的"真一商貿城"燈牌。
    林小蔓，顧十七的富婆女友，同時也是林家財團的獨女，此刻穿著高跟鞋站在工地前，皺眉看著施工圖紙："你確定要保留那棟鬧鬼最凶的7號樓？"
    "那是核心。"顧十七指向圖紙中央的噴泉遺址，"導演的力量殘留還在那裏，正好用來穩定通道。"
    301扛著一箱建築材料路過，衝林小蔓擠擠眼："嫂子放心，我們請了龍虎山的道士來做淨化法事，比新房還幹淨。"
    林小蔓翻了個白眼："少來，你上次還說自己是正經商人，結果轉頭就賣"見鬼體驗券"。"
    "那可是合法生意！"301叫屈，"有公安局備案的！"
    顧十七沒理會兩人的鬥嘴，他的目光落在7棟的某個窗口——那裏隱約有個穿孕婦裝的人影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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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幻覺？還是不肯離去的亡魂？
    "顧總！"一個工人跑來匯報，"地下室挖到東西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地下停車場的最深處，施工隊發現了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門上用血畫著一個詭異的符號——和顧十七撲克牌背麵的花紋一模一樣。
    "要打開嗎？"301小聲問。
    顧十七搖頭："還不是時候。"
    他轉向林小蔓："商貿城下周開業，第一批"特殊商品"準備好了嗎？"
    林小蔓拍拍手，助手立刻捧來一個保險箱。打開後，裏麵整齊排列著二十支裝有熒光液體的試管。
    "從"那邊"帶來的"天賦覺醒劑"，稀釋了一百倍。"林小蔓得意地說，"足夠讓普通人擁有最低級的天賦，又不會引起現實世界的排斥。"
    301吹了聲口哨："這玩意兒在黑市能賣到八位數一支。"
    顧十七合上保險箱："記住規矩，隻賣給經過嚴格背調的客戶，而且要簽靈魂契約。"
    "知道啦~"林小蔓拖長聲調，"對了，你讓我查的事有結果了。"
    她遞來一份檔案，上麵記錄著全國範圍內突然出現的七處"詭異複蘇點"，全都位於廢棄多年的建築內。
    "和錦繡花園一樣，都是導演的"舞台"。"顧十七眯起眼睛，"它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301湊過來看："要插手嗎？"
    "不急。"顧十七收起檔案，"先讓商貿城運轉起來，我們需要更多資源和盟友。"
    夕陽西下，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投射在嶄新的商貿城外牆上。某個瞬間，那些影子似乎扭曲了一下，變成了三個截然不同的輪廓——
    一個手持撲克牌的主持人，一個肌肉虯結的巨人，和一個裙擺化作的女人。
    但下一秒，又恢複了正常。
    "走吧。"顧十七轉身，"好戲才剛剛開始。"
    “我們真一商貿要做的，是動搖導演的地位，也要清掃現實世界的醃臢之物。
    所以商貿是我們真一的第一步。
    那之後呢？
    之後的事，現在先保密。等時機成熟了，我們在詭異世界交流。
    301，你確定要跟著我對嗎？
    301點了點頭。
    好，真一歡迎你的加入。顧十七很高興。301的巨力天賦，在一些對抗詭異的副本很有用。
    他創建的真一，現在最缺的就是各種人才。
    有301的加入，自然是一件好事。
    顧十七看著工地裏裝修的工人，“按工結款，不拖不欠。”
    他們很平凡。但是顧十七……
    他忽然想起木文明的一些記憶。木文明的壓迫與剝削，一點不比現在的人類要小。
    顧十七抱著林小蔓，頗有感觸。
    “我們人類的命運，要放在自己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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