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七的胃部傳來一陣絞痛，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擰著他的內髒。他靠在走廊牆壁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這種饑餓感來得異常突然且強烈——十分鍾前他還毫無食欲，現在卻餓得眼前發黑，仿佛三天沒進食一樣。
    "不對勁..."顧十七咬著牙，看向牆上的醫院平麵圖。食堂在六樓，而他現在位於三樓。饑餓感每分每秒都在加劇，他的思維開始變得模糊，雙腿不受控製地朝著電梯方向移動。
    電梯門開啟時，顧十七條件反射般後退一步——上次在這裏的經曆仍讓他心有餘悸。但這次電梯內空無一人，牆壁上也沒有血跡。他小心地踏入，按下6樓按鈕，同時警惕地觀察著按鈕板——沒有出現7樓的選項。
    "叮——"
    六樓走廊比醫院其他區域明亮許多，空氣中飄著食物的香氣。顧十七的胃部又是一陣痙攣，這香氣讓他口水直流，卻也讓他更加警惕——在k醫院，任何誘人的東西往往隱藏著致命陷阱。
    食堂入口處貼著"用餐時間：6002100"的標識。顧十七看了看手表——1430，正好是下午茶與晚餐之間的空檔，食堂裏人應該不多。
    推開食堂大門，眼前的景象讓顧十七愣了一秒。寬敞的食堂被分成三個區域，每個區域對應一個打飯窗口。最左側的1號窗口前排著七八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他們悠閑地玩著手機，絲毫不著急。窗口裏擺滿了燒烤和小火鍋，滋滋作響的烤肉散發著誘人的油香，紅油火鍋翻滾著，裏麵煮著各種鮮嫩的肉片和內髒。
    "咕咚。"顧十七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那些食物看起來太美味了，但他的理智立刻拉響警報——規則第一條明確說一號窗口僅供醫院人員使用。
    中間的2號窗口是為護士準備的，隊伍比醫生窗口長得多，但食物明顯樸素——青菜炒肉、蒸蛋、白米飯，標準的食堂套餐。窗口下方掛著一個醒目的紅色鈴鐺，暫時看不出用途。
    最右側的3號窗口前空無一人，窗口緊閉，玻璃上積了一層薄灰，似乎很久沒人使用。窗口前同樣有兩個鈴鐺——一個紅色，一個黃色。
    顧十七的目光在2號窗口和3號窗口之間來回移動。他注意到2號窗口下方似乎有什麽東西露出一角。趁著護士們低頭吃飯的空檔，他假裝係鞋帶，迅速將那張紙條抽了出來。
    紙條上的字跡潦草，像是有人匆忙寫下的：
    "k醫院飯堂用餐規則
    1.一號和二號窗口僅供本醫院人員用餐，請在三號窗口購買食物。
    2.可選擇堂食，或外帶回病房食用。
    3.飯堂內請勿大聲喧嘩，以免引起就餐的醫生或護士不滿。
    4.三號窗口無人時，請按下紅色鈴鐺，自會有人前來。"
    顧十七皺眉思考著。這張規則與他之前發現的規則風格一致，但第四條提到的是"紅色鈴鐺"，而3號窗口前有兩個鈴鐺——紅色和黃色。2號護士窗口下方隻有一個紅色鈴鐺，這意味著...
    "黃色鈴鐺才是給病人用的。"顧十七恍然大悟。紅色鈴鐺對應醫護人員，黃色才是病人專用。如果按錯鈴鐺...
    他的思考被一陣劇痛打斷。饑餓感突然加劇，像有無數根針在胃裏攪動。顧十七的視線邊緣開始出現黑點，耳邊響起嗡鳴聲。他必須立刻進食，否則可能會直接餓暈過去——在這所醫院裏昏迷無異於自殺。
    顧十七踉蹌著走向3號窗口，手指懸在兩個鈴鐺上方。紅色鈴鐺嶄新發亮，像是經常被使用；黃色鈴鐺則蒙著一層灰，似乎很久沒人碰過。
    "規則第四條說按紅色鈴鐺...但那是針對醫護人員窗口的。這裏多了一個黃色鈴鐺，一定有原因..."顧十七深吸一口氣，按下了黃色鈴鐺。
    "叮鈴——"
    清脆的鈴聲在空蕩的食堂裏格外響亮。幾個醫生和護士抬頭看了一眼，又漠不關心地低下頭繼續吃飯。
    幾秒鍾後，3號窗口的小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胖乎乎的大嬸探出頭來。她戴著廚師帽，胸前工牌上寫著"食堂員工：王阿姨"。
    "小夥子吃飯啊？"王阿姨的聲音出奇地正常，甚至帶著點家常的溫暖，"端好了。"
    她從窗口遞出一份標準套餐——魚香肉絲、白米飯和一碗雞蛋湯。食物看起來普普通通，但熱氣騰騰，散發著家常菜的香氣。
    顧十七接過餐盤時，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王阿姨的手背——溫暖的，人類的溫度。這一瞬間的接觸讓他幾乎落淚，在這所充滿詭異的醫院裏，這是為數不多能證明他還沒完全陷入瘋狂的證據。
    "謝謝。"顧十七低聲說，選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第一口食物入口的瞬間，顧十七差點呻吟出聲。魚香肉絲酸甜適中，肉絲嫩滑；雞蛋湯清淡可口，米飯軟硬恰到好處。這可能是他這輩子吃過最美味的一頓飯——盡管隻是普通的食堂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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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食物下肚，那種折磨人的饑餓感逐漸消退，思維也重新清晰起來。顧十七邊吃邊觀察食堂裏的其他人。醫生們吃得津津有味，但他注意到他們盤中的烤肉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粉紅色，像是沒完全煮熟；而那些火鍋裏的肉片形狀過於規則，像是由模具壓製而成。
    護士們的餐食看起來正常得多，但她們吃飯的動作整齊劃一，每一口的大小、咀嚼的次數都幾乎一致，像是被編程好的機器人。
    "鈴——"
    突然，一陣刺耳的鈴聲響起。顧十七抬頭看去，隻見毛熊國的天選者伊萬·彼得羅夫站在3號窗口前，手還按在那個紅色鈴鐺上。
    整個食堂瞬間安靜下來。所有醫生和護士同時停止進食，齊刷刷地轉頭看向伊萬。他們的眼睛在燈光下反射出詭異的光，像是貓科動物的眼睛。
    "是你搖響了紅色鈴鐺嗎？"一個冰冷的女聲從食堂後廚傳來。
    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大步走來，她穿著與其他護士不同的深藍色製服，胸前工牌上寫著"護士長：李"。與其他醫護人員不同，她的工牌邊框是血紅色的。
    "該死的病人。"護士長嘴角扭曲成一個可怕的笑容，"你的症狀又加深了，重症病人，你現在需要治療。"
    伊萬後退一步，臉色瞬間慘白："不...我隻是餓了...我需要食物..."
    "重症病人就該接受治療。"護士長一揮手，兩個體型魁梧的護工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左一右架住了伊萬，"帶他去7樓手術室。"
    "放開我！"伊萬掙紮著，突然大喊一聲，""冬熊"！"
    一個半透明的巨熊虛影突然在伊萬身後浮現，這是他的天賦能力——召喚替身"冬熊"。巨熊揮爪擊退兩名護工，伊萬趁機掙脫，朝食堂門口狂奔而去。
    "抓住他！"護士長怒吼，聲音不再像人類，而像是某種野獸的咆哮。
    伊萬衝出食堂，顧十七聽到他的腳步聲朝著電梯方向遠去。食堂裏的醫生和護士們麵麵相覷，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吃飯，仿佛剛才的騷動從未發生過。
    隻有護士長站在原地，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她慢慢轉向3號窗口，目光落在顧十七身上。
    "你..."護士長眯起眼睛，"為什麽不去治療？"
    顧十七的心跳幾乎停止。他強裝鎮定，指了指自己麵前的餐盤和黃色鈴鐺："我是輕症患者，隻需要正常進食。"
    護士長的眼睛在顧十七和窗口之間來回掃視，最終哼了一聲："算你聰明。"說完轉身離去。
    顧十七長舒一口氣，低頭繼續吃飯，卻發現餐盤裏的食物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三分之二。他明明記得自己隻吃了幾口...
    "時間流速不對..."顧十七猛然意識到，食堂裏的時間似乎比外界快得多。他必須盡快離開。
    將最後幾口飯塞進嘴裏，顧十七起身準備離開。經過3號窗口時，他聽到王阿姨低聲說："晚上八點後別來食堂，那時候的廚師...不太一樣。"
    顧十七點點頭表示感謝，快步走出食堂。走廊裏空無一人，伊萬不知逃到哪裏去了。顧十七決定先去電梯看看——如果伊萬用了替身能力，很可能會選擇規則中"始終安全"的電梯避難。
    果然，當顧十七按下電梯按鈕時，發現電梯停在2樓遲遲不上來。他走樓梯下到二樓，看到電梯門縫下滲出絲絲紅色液體。
    "伊萬？"顧十七輕聲呼喚。
    電梯門突然打開一條縫，伊萬慘白的臉出現在縫隙中。他的右眼已經變成了渾濁的黃色，瞳孔縮成一條細線，像是貓科動物的眼睛。
    "他們...想改造我..."伊萬的聲音嘶啞，喉嚨裏發出不正常的咯咯聲，""冬熊"替我死了一次...但我還是...感覺到了手術刀..."
    顧十七倒吸一口冷氣。伊萬的左臂衣袖空蕩蕩的，袖口處用血跡畫著一個奇怪的符號——像是數字"7"。
    電梯裏是絕對安全的。隻不過發動了這一次替身天賦之後，對伊萬的精神力產生了嚴重的影響，他現在的眼前看什麽東西都存在著嚴重的認知汙染。
    仿佛他真的變成了醫生口中所說的重症病人，變成了一個怪物。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我隻要不出這個電梯一定能活下去。”伊萬顫抖著……
    他自己心裏是這麽想的，隻不過所有的觀眾都看得出來，毛熊國的天選者恐怕是活不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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