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光線逐漸暗淡，青綠色的月光尚未完全滲透進病房。顧十七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清點著所剩無幾的食物儲備。
    半瓶礦泉水、兩片幹麵包和一小包餅幹，這是他從食堂帶回並精心藏匿的全部存貨。
    "哢嚓。"
    顧十七掰下一小塊麵包放入口中，讓它在舌尖慢慢融化。饑餓感暫時消退，但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他抬頭看向病房門上的小窗，確信那裏剛才有影子一閃而過。
    "咚、咚、咚。"
    敲門聲突兀地響起，不是護士那種規律的輕叩，而是雜亂無力的拍打。
    "在嗎？我是燈塔國的天選者，叫傑西班..."門外傳來虛弱的聲音，"你是哪一個國家的天選者？我需要你的幫助，請開下門。"
    顧十七的肌肉瞬間繃緊。他輕手輕腳地移動到門邊，透過小窗向外窺視。
    走廊燈光下，一個金發年輕人正扶著牆壁站立，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幹裂出血。他的病號服皺巴巴的，胸前用血跡畫著一個奇怪的符號——像是字母"a"和數字"4"的組合。
    "趕緊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麵，"傑西班突然提高音量，聲音裏帶著歇斯底裏的顫抖，"如果不給予我幫助，燈塔國不會放過你的國家！"
    顧十七的指尖掐入手掌。規則第五條明確寫著：“你的病房是獨間的，不會有其他病人。”
    "你是沒腦子嗎？開門意味著同時存在兩個病人，這是會違反規則的。
    "別吵了，煩死了，"顧十七壓低聲音回應，"我這裏沒有食物，你快點走吧。"
    "那讓我進去病房確認，確認沒有以後我會立刻離開，保證不會打擾到你。"傑西班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手指開始無意識地抓撓門板，發出刺耳的聲響。
    顧十七感到一陣惡寒。這個蠢貨要麽已經精神失常，要麽就是故意要拉他一起違反規則。
    "你有沒有腦子？"顧十七從牙縫裏擠出聲音，"規則裏寫的明白，病房裏隻有一個病人，一進來就是兩個你我都活不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傑西班突然暴怒，用拳頭砸向房門，"我知道你有食物，趕緊開門，不然我敲一整夜，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我活不了，你也別想活！"
    "砰！砰！砰！"
    每一聲撞擊都像砸在顧十七的太陽穴上。他環顧病房，目光落在床頭的金屬杯上。一個危險的計劃在腦海中成形。
    "好，好好，你小子可以呀，"顧十七突然改變語氣，"來窗戶邊，我給你點吃的，你就別煩我了，好嗎？"
    傑西班的臉上浮現出勝利的扭曲笑容，踉蹌著挪向走廊盡頭的窗戶。顧十七迅速行動起來，他拆下病床的一條金屬腿握在手中，然後輕輕拉開窗戶插銷。
    "接著！"顧十七大喊一聲，作勢要扔出麵包，實際上卻將食物丟在了自己腳邊。
    傑西班急切地將上半身探入窗戶，伸手想要抓住根本不存在的食物。就在這一瞬間，顧十七掄起金屬床腿，用盡全力砸向對方的太陽穴。
    "咚！"
    沉悶的撞擊聲在走廊回蕩。傑西班的眼睛瞬間失去焦距，身體像斷線的木偶一樣癱軟下去，上半身卡在窗台上，雙腿跪在走廊地麵。
    顧十七喘著粗氣，看著鮮血從傑西班的金發間滲出，順著窗框滴落。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傷害他人，但在這所醫院裏，仁慈等同於自殺。
    "說你呢！你趴在地上幹什麽？趕緊回你自己的病房！"
    一個尖銳的女聲突然從走廊另一端傳來。顧十七迅速退回陰影處，看到一個戴工牌的護士快步走向傑西班。
    "再有下次，我會把這件事告訴醫生，讓他重新診斷你的病情，"護士粗暴地揪著傑西班的衣領將他拖起來，"病情加重的後果你是知道的。"
    傑西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額頭的傷口已經停止流血，但眼神渙散，顯然還在腦震蕩的狀態。他茫然地看了看護士，又看了看顧十七的窗戶，似乎無法理解剛才發生了什麽。
    "我...我需要食物..."傑西班喃喃自語。
    "重症病人才會胡言亂語，"護士冷笑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片紅色藥片塞進傑西班嘴裏，"看來你需要提前接受治療了。"
    傑西班機械地咀嚼著藥片，嘴角流出暗紅色的唾液。當護士拖著他離開時，他突然轉頭看向顧十七的窗戶，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那絕不是人類能做出的表情，嘴角幾乎咧到耳根，露出兩排細密的尖牙。
    顧十七猛地拉上窗簾，後背緊貼牆壁滑坐在地上。剛才的一幕證實了他的猜測——那些紅色藥片是加速"轉化"的關鍵，而所謂的"治療"就是把人變成怪物。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青綠色的光帶。顧十七盯著那道光，突然注意到傑西班剛才掙紮時，有什麽東西從口袋裏滑落出來——一個小筆記本，正躺在窗台下方。
    等待走廊徹底安靜後，顧十七再次打開窗戶，用金屬床腿將筆記本勾了進來。本子封麵沾著血跡，內頁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有些地方被液體浸濕，字跡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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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y 1：燈塔國高層傳來提示，k醫院衛生間的水不能喝，必須去食堂獲取食物...但食堂有時間限製..."
    "day 2：錯過早餐時間，食堂關閉。嚐試去1號窗口要食物，被警告違反規則..."
    "day 3：饑餓難忍，偷喝衛生間的水，立刻感到腹部劇痛...吐出一條黑色的...蟲子？..."
    "重要發現：病房規則是謊言！我親眼看到404病房有兩個病人，他們相處融洽...醫院在阻止我們合作..."
    顧十七的呼吸變得急促。傑西班的筆記顛覆了他對規則的認知。如果病房可以容納多人而不觸發懲罰，那麽其他規則是否也存在漏洞？
    翻到最後一頁，顧十七發現了一段用不同墨水寫下的文字，字跡歪斜潦草，像是極度恐懼中寫下的：
    "他們不是要殺死我們...是要篩選...合格者將獲得"升華"...失敗者成為食物...7樓不是地獄...是廚房...院長在等待他的新食材..."
    筆記本從顧十七手中滑落。窗外的月光突然變得強烈，青綠色的光透過窗簾將整個病房染成詭異的顏色。
    牆上的時鍾指向1930，距離王阿姨警告的"晚上八點後不要外出"隻剩半小時。
    顧十七必須做出決定了。
    是相信原始規則獨自求生，還是冒險驗證傑西班的發現與其他天選者合作？而那個被護士帶走的傑西班，現在又變成了什麽樣子？
    走廊盡頭隱約傳來液體滴落的聲音，和某種生物用指甲刮擦牆麵的聲響。"嗒...嗒...吱嘎..."，那聲音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顧十七的病房門外。
    "顧先生..."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語調怪異地上揚，"我拿到食物了...我們一起吃好嗎...？"
    顧十七屏住呼吸，慢慢挪向門上的小窗。透過玻璃，他看到傑西班的臉緊貼著另一側，眼睛已經變成完全的黑色，嘴角掛著暗紅色的液體，正對著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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