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啥呀？那個啥。醒醒，我是你的專屬護士張麗花..."
    顧十七從混沌中掙紮著醒來，眼前是一張放大的女性麵孔。張麗華俯身在病床前，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正輕輕拍打他的臉頰。晨光從窗簾縫隙透入，在她臉上投下詭異的條紋狀陰影。
    "現在已經早上8點了，醒醒，醫生9點準時來查房。"張麗華的聲音甜得發膩，嘴角掛著職業性微笑，"到時候身體要是有啥不舒服就跟醫生說...房裏別出去，明白嗎？"
    顧十七的瞳孔微微收縮。張麗華的話裏有明顯的停頓和重音，像是在暗示什麽。他下意識瞥向牆上的時鍾——758，距離自由活動時間還有兩分鍾。非自由時間還沒結束，護士不應該出現在病房裏。
    "先祝你早日康複。"張麗華直起身，胸前的工牌隨著動作晃動，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她轉身走向門口，卻又突然停住，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補充道："對了，夜裏...好好睡覺。"
    門關上後，顧十七立刻從床上彈起，後背緊貼著冰冷的牆壁。張麗華最後那句話明顯是刻意強調的——"好好睡覺"，這是什麽意思？規則怪談世界裏的npc怎麽會給出提示？
    "陷阱...一定是陷阱..."顧十七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藏在枕頭下的規則紙條。規則二清清楚楚地寫著："醫生來查房的時候請保持安靜，不要說話，因為吵鬧會讓醫生很生氣。"
    窗外傳來一陣騷動。顧十七小心地拉開窗簾一角，看到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影正從花園穿過。那些"醫生"走路的姿勢極不協調，有的左腿比右腿長出一截，有的肩膀一高一低，就像拚裝失誤的人體模型。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顧十七渾身一顫。聲音來自隔壁410病房——燈塔國天選者傑西的房間。
    "傑西病人，你的醫生3分鍾內就到這兒查房。"一個男聲從門外傳來，語調機械呆板，"有啥其他情況，等醫生來了跟他說清楚，明白了嗎？"
    顧十七屏息貼在牆上，聽到傑西虛弱地回應："明白..."聲音裏滿是疲憊。看來傑西昨晚確實熬過了那七個小時的敲門聲，但精神狀態已經瀕臨崩潰。
    "吱呀——"
    隔壁房門打開又關上，接著是一段模糊的對話。顧十七隻能捕捉到幾個關鍵詞："不舒服"... "藥片"... "治療"。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穿透牆壁，隨後是物體倒地的悶響和液體噴濺的聲音。
    顧十七的胃部一陣痙攣。他想起了昨晚阿牛的遭遇——那個法國人服下紅色藥片後，直播間畫麵顯示他正在融化成某種非人的形態。
    "咚、咚、咚。"
    敲門聲這次來自他的房門。顧十七迅速躺回床上，假裝剛醒的樣子。
    "新病人，在嗎？我是你的主治醫師，來看看你的病情。請你開下門哦。"
    聲音溫和得反常。顧十七深吸一口氣，下床開門。門外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醫生，白大褂一塵不染，胸前的工牌上寫著"主治醫師：王"。與花園裏那些畸形醫生不同，這位王醫生看起來完全正常——過於正常了，像是蠟像館裏完美複刻的人體模型。
    "那我要開門了，"王醫生微笑著踏入病房，"住院這幾天感覺咋樣？身體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顧十七緊抿嘴唇，想起規則二的要求——醫生查房時保持安靜。他沉默地搖搖頭，同時注意到王醫生的手指異常修長，指甲呈現出不健康的青灰色。
    "醫生，顧十七的病情在醫院比較輕，估計很快就能出院。"張麗華突然出現在門口，手裏拿著病曆本，語氣輕快得像是舞台劇演員。
    王醫生"哦"了一聲，突然伸手拍了一下顧十七的頭。那一瞬間，一股鑽心的疼痛直刺腦海，像是有人將燒紅的鐵釘從太陽穴釘入。顧十七咬緊牙關，硬生生把慘叫咽了回去。
    "看來你的病情沒有想象中那麽嚴重。"王醫生又拍了下顧十七的手臂，頓時幾十隻火蟻啃咬般的痛癢感在皮膚下蔓延。顧十七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冷汗浸透了病號服，但他始終一言不發。
    王醫生的笑容逐漸消失，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你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後天我再來複查一遍，到時候看情況決定能不能出院。"
    他轉身離開時，白大褂下擺掃過顧十七的小腿，布料觸感冰涼滑膩，像是蛇類的皮膚。張麗華緊隨其後，但在門口停頓了一秒，嘴唇微不可察地動了動，像是在說："閉眼"。
    門關上後，顧十七癱倒在地，手臂和頭部的劇痛仍未消退。他掙紮著爬向衛生間，卻在半路失去了意識。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張麗華到底是在幫他，還是在引誘他違反規則？
    "...燈塔國直播間黑屏..."
    "...傑西服用了深紅色藥片..."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顧十七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仍躺在病房地板上，窗外已是黃昏。他居然昏迷了整整一天！
    牆上的電視屏幕閃爍著雪花點，偶爾閃過幾行文字：
    [燈塔國天選者傑西·科爾曼確認死亡]
    [浪漫國因阿牛變異遭受詭異汙染]
    [最新提示：醫生查房時切勿回應]
    顧十七艱難地爬起來，每動一下都像是有人用錘子敲打他的頭骨。衛生間的鏡子裏，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右眼布滿血絲，左眼瞳孔卻異常擴大，幾乎占據了整個虹膜。
    "這是...藥物的影響？"顧十七湊近鏡子，驚恐地發現左眼瞳孔中有什麽東西在蠕動——一條細如發絲的黑色線蟲，正在眼球玻璃體中緩緩遊動。
    窗外，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下。青綠色的月光逐漸滲透進病房，在牆麵上投射出扭曲的影子。顧十七突然意識到時間流逝的異常——從早晨查房到黃昏，他居然毫無記憶地失去了整個白天。
    "規則在加速..."顧十七喃喃自語，"或者說...時間本身在這裏就是扭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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