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市，中央公園光樹覺醒儀式
    黃昏的光線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扭曲，空氣中漂浮著淡金色的微粒，像是被碾碎的光樹孢子。十萬人聚集在草坪上，他們高舉著手臂，掌心向上，虔誠地等待著什麽。
    中央高台上，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男人——自稱"先知"的馬克西姆——手持一根光樹枝條，枝條末端流淌著液態的光芒，滴落在台下信徒的皮膚上，立刻滲入血脈，留下蛛網般的金色紋路。
    "今天！"馬克西姆的聲音通過某種生物擴音器傳遍全場，那聲音不像是從喉嚨發出，而像是直接從聽眾的顱骨內部響起，"我們將告別孱弱的舊人類軀殼！"
    人群爆發出狂熱的歡呼。
    顧十七站在邊緣處的樹蔭下，冷眼旁觀。他的指尖微微發燙——自從光樹複蘇後，他體內的木文明血脈對能量異常敏感。此刻，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被"賜福"的人類大腦中，正有什麽東西在生根發芽。
    "第三階段開始了。"
    愛麗絲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旁。她的銀發藏在兜帽下，暗金色眼眸掃視著人群，瞳孔微微收縮——那是她掃描能量流動的本能反應。
    "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接受什麽。"顧十七低聲道。他的視線落在前排一個小女孩身上，她的母親正狂熱地托起她的手臂，等待"賜福"。女孩的眼神卻充滿恐懼。
    "他們不需要知道。"愛麗絲的聲音帶著機械般的冷靜，"源種設計的很精巧——先給予力量，再植入服從。"
    高台上，馬克西姆突然高舉枝條，一道金光直衝天際，在雲層中炸開成巨大的樹形圖騰。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尖叫——不是恐懼，而是狂喜。
    第一批接受賜福的人開始變異。
    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突然懸浮到半空，他的皮膚變得透明，內髒清晰可見；一個少女的頭發化作火焰般的金色能量體；還有個老人徒手捏碎了路燈柱，金屬在他掌心如橡皮泥般柔軟。
    "超能力……"顧十七冷笑，"不過是光樹寄生體的外在表現。"
    他的掌心微微發燙，低頭看去——皮膚下浮現出木質紋理。自從與源種融合後，這種異變就在加劇。
    夜幕降臨時，紐約已經分裂。
    一道由廢棄車輛和鋼筋混凝土堆砌的隔離牆橫貫第五大道，牆這邊是"新人類"的領地，牆那邊是未被感染的普通民眾。顧十七和愛麗絲蹲在某棟高樓的消防梯上，俯瞰著下方的對峙。
    "根據計算，72小時內感染將覆蓋北美東海岸。"愛麗絲的指尖在空中劃出全息數據流，"這些"能力"本質是光樹根係在神經係統的延伸，最終目的是——"
    "構建一個集體意識網絡。"顧十七接話，眼神陰沉，"源種要把全人類變成它的光合作用器官。"
    遠處突然傳來爆炸聲。一隊武裝警察試圖突破隔離牆，卻被幾個漂浮在空中的新人類攔截。其中一名警察突然丟下武器，痛苦地跪倒在地——他的眼球變成了淡金色，皮膚下血管發光。
    "同化速度在加快。"愛麗絲皺眉，"我們必須——"
    她的話戛然而止。
    顧十七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隔離牆最高處，馬克西姆不知何時站在那裏，白袍在夜風中鼓動。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能量化，胸腔內可見一顆跳動的光樹種子。
    "舊時代的遺民們！"他的聲音通過某種生物共振傳遍整個街區，"接受進化，或者……"
    他抬起手，掌心朝向前方醫院大樓。
    一道金光閃過，二十層高的建築如同沙堡般崩塌。尖叫聲中，馬克西姆的聲音帶著悲憫：
    "成為新世界的肥料。"
    曼哈頓下水道深處，鏽蝕的管道上凝結著詭異的光樹菌斑。顧十七彎腰穿過一道暗門，進入被稱為"鼴鼠窩"的反抗軍基地。
    昏暗的燈光下，幾十張疲憊的麵孔轉向他們。這些人脖子上都戴著鉛製項圈——目前唯一能暫時阻擋光樹能量輻射的材質。
    "他還是不肯見我們？"一個滿臉疤痕的女人——反抗軍領袖凱特——啐了一口血沫。
    顧十七搖頭："聯合國已經淪陷，秘書長今早發表了支持"進化"的講話。"
    角落裏傳來嬰兒的啼哭。顧十七看到那個在儀式上恐懼的小女孩，現在正機械地拍打著懷中的洋娃娃，每拍一下，娃娃就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裏麵發光的填充物。
    "莉莉是第一批被強製接種的孩子。"凱特順著他的視線解釋，"現在她能讓任何接觸的東西從內部崩解……包括人體。"
    女孩突然抬頭，眼睛完全變成了淡金色："大樹說……你們很吵。"
    愛麗絲瞬間拔槍，但顧十七按住她的手。他蹲下身，與女孩平視："大樹還說什麽了？"
    "它說……"女孩歪著頭，聲音突然變成數十個人的和聲，"顧十七該回家了。"
    整個基地的燈光驟然熄滅。黑暗中，無數雙淡金色的眼睛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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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十七在虛無中醒來。
    這裏沒有上下左右之分，隻有無數懸浮的光樹根係，像血管般在虛空中脈動。遠處，一個由光芒構成的人形輪廓逐漸清晰——
    源種。
    或者說，埃德溫最原始的形態。
    "你比預計的來得晚。"源種的聲音像是千萬片樹葉的摩擦聲，"我不得不……多些激勵。"
    虛空中浮現出畫麵：東京鐵塔倒塌、倫敦地鐵站內的屠殺、非洲大陸上蔓延的金色菌毯……
    "你管這叫激勵？"顧十七的木質化右手不受控製地抽搐。
    源種的光影靠近，顧十七這才發現它體內囚禁著無數縮小的人影——馬克西姆、聯合國秘書長、甚至那個小女孩莉莉。他們像標本般懸浮在光流中，表情安詳。
    "我隻是加速了必然進程。"源種輕聲道，"人類遲早會自我毀滅，不如成為更偉大存在的一部分。"
    一根光樹根係突然刺向顧十七眉心！
    在接觸前的瞬間，顧十七的瞳孔變成翡翠般的綠色——那是木文明血脈完全覺醒的標誌。他一把抓住根係，木質化順著手臂迅速蔓延。
    "你錯了。"顧十七的聲音開始變調，帶著樹木生長的咯吱聲，"人類最珍貴的東西……"
    根係突然在他手中枯萎。
    "……正是你不屑一顧的"缺陷"。"
    源種的光影晃動了一下，像是程序出現錯誤："不可能……你怎能抵抗同化？"
    顧十七舉起完全木質化的右臂，皮膚皸裂處露出下麵的年輪紋路："因為我接受了它，而不是恐懼它。"
    虛空開始崩塌。
    顧十七在現實世界驚醒，發現自己躺在反抗軍基地的手術台上。愛麗絲正用某種激光切割器剝離他胸口的光樹菌斑。
    "歡迎回來。"她的機械眼閃爍著紅光，"你與源種意識連接了3分28秒。"
    顧十七掙紮著坐起，發現基地裏多了幾個陌生麵孔——他們穿著印有"五行研究院"標誌的製服。
    "金文明的遺民。"愛麗絲簡短解釋，"他們一直在監視光樹複蘇。"
    一個戴著青銅麵具的男人走上前："源種不是敵人，而是失控的守護程序。要阻止它，需要五行文明聯手重啟地核防火牆。"
    顧十七看向自己木質化的手臂，突然笑了："所以最終方案是……"
    "讓你成為載體。"麵具男遞來一塊水文明晶體，"承載五行能量，暫時化身"世界樹"鎮壓源種。"
    "副作用？"
    "你的意識會分散到每棵光樹中，"愛麗絲的聲音罕見地顫抖，"相當於……死亡。"
    遠處傳來爆炸聲，基地天花板簌簌落灰。某個新人類正在地麵大肆破壞。
    顧十七接過晶體，翡翠色的瞳孔映照著所有人希冀的臉。
    "那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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