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因星係，第七貿易中轉站
    漆黑的宇宙背景下，克萊因星如同一顆被血鏽侵蝕的銅球，懸浮在星環帶中央。這顆星球沒有大氣層，地表覆蓋著蜂巢狀的合金建築群，每一座“蜂房”都是一家星際貿易公司的駐點。
    顧十七的飛船“青鸞號”緩緩降落在第七中轉站的停機坪上。艙門開啟時，刺骨的恒星風裹挾著金屬粉塵撲麵而來。他抬手調整呼吸麵罩的過濾係數，暗紅色的護目鏡上立刻浮現出環境數據：
    氣壓：0.3標準單位
    輻射等級：致命
    重力係數：1.8g
    “這鬼地方連空氣都要花錢買。”林小蔓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她正在軌道上待命，“掃描顯示中轉站裏有十七個武裝團體，別死了。”
    顧十七沒回答，隻是緊了緊身上的納米纖維鬥篷。鬥篷表麵流動著真一商貿的徽記……一棵被星環纏繞的光樹。
    他剛走出十步，三個身影就從陰影中逼近。
    來者穿著仿製的真一商貿製服，但徽記上的光樹被替換成了扭曲的暗影。為首的男子摘下呼吸麵罩，露出機械改造過的半張臉，電子眼閃爍著猩紅的光。
    “顧老板親自駕臨，真是榮幸。”他的聲音帶著合成音特有的嘶啞，“我是暗影商會克萊因分部的負責人，您可以叫我‘蝰蛇’。”
    顧十七的護目鏡鎖定了對方領口隱藏的脈衝武器：“你們用我的名號騙了多少人？”
    蝰蛇誇張地攤開雙手。
    “怎麽能說‘騙’呢？我們隻是……拓展了業務範圍。”
    他打了個響指，全息投影在空中展開——畫麵顯示某個農業星球上，農民們跪拜著暗影商會的運輸艦，獻上全部收成換取“真一商貿的庇護”。
    “看，他們多感激。”蝰蛇的電子眼眯成一條線，“不像您，隻和高等文明做交易。”
    顧十七的指尖在鬥篷下輕點腕表，啟動了信號幹擾器。
    “三件事。”他聲音平靜得可怕，“第一，立刻停止使用真一商貿標識；第二，退還所有欺詐所得；第三……”
    他突然抓住蝰蛇的機械臂，納米鬥篷瞬間硬化成拘束裝置：“帶我去見你們會長。”
    穿過層層防衛，顧十七被帶到中轉站最底層的“黑廳”。這裏的光線暗得反常，連護目鏡的夜視模式都隻能勾勒出輪廓。
    空氣中飄浮著某種神經抑製劑，普通人吸一口就會喪失方向感。但顧十七體內的光樹能量自動淨化了毒素，他的木質化右手在黑暗中泛著微光。
    “久仰大名。”
    一個雌雄莫辨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黑廳中央緩緩升起圓柱形培養艙，裏麵懸浮著一名全身插滿導管的人形生物——暗影商會會長“幽影”。
    它的皮膚透明得能看見血管，大腦直接暴露在顱骨外，浸泡在淡藍色營養液中。數十條神經導管連接著天花板的主機，顯然思維已經與整個中轉站融為一體。
    “你比傳聞中更……”幽影的聲帶振動著，“木質化。”
    顧十七直視培養艙：“為什麽要冒充真一商貿？”
    全息屏幕突然亮起，顯示出一段加密星圖——七顆資源星球被標記為紅色，全是真一商貿的長期合作夥伴。
    “這些星球產出‘星髓結晶’。”幽影的腦神經閃爍，“你壟斷了全星係80的產量，卻隻賣給高等文明。”
    “因為普通種族承受不了結晶輻射。”
    “謊言！”幽影的導管劇烈抖動，“我們測試過，三級文明完全可以安全使用！”
    顧十七突然明白了什麽。他調出護目鏡的掃描功能，對準培養艙——
    警報：檢測到星髓結晶輻射超標
    “你們用結晶做實驗。”顧十七聲音驟冷，“把整個中轉站變成了輻射爐。”
    幽影發出尖銳的笑聲：“所以呢？現在整個克萊因星的貿易網都在我掌控中，連星際議會都有我們的人！”
    顧十七突然扯下鬥篷，露出完全木質化的右臂。光樹紋路驟然亮起，將黑廳照得如同白晝。
    隱藏在牆壁後的輻射屏蔽層被照亮——它們早已千瘡百孔。
    “知道為什麽我隻賣給高等文明嗎？”顧十七走向培養艙，“因為隻有四級以上的種族才能淨化結晶的‘暗麵輻射’。”
    他的木質手指刺入培養液，光樹能量與星髓結晶劇烈反應。
    幽影突然慘叫起來，透明皮膚下浮現出黑色絲狀物——那是輻射變異後的神經組織。
    “你們交易的結晶全是次品。”顧十七的聲音如同審判，“每個買家都會在三個月內基因崩潰。”
    全息屏自動彈出數百份醫療報告，全是購買過“暗影版星髓”的文明發來的死亡記錄。
    警報聲響徹中轉站。
    “你做了什麽？！”蝰蛇帶著武裝小隊破門而入。
    顧十七轉身，光樹能量在掌心凝聚成刃：“結束了。”
    三分鍾後，黑廳隻剩下燃燒的殘骸。
    顧十七踏出大門時，克萊因星的恒星風突然變得清澈——光樹能量淨化了大氣中的輻射塵埃。
    軌道上的林小蔓發來通訊：“解決了？”
    “嗯。”顧十七望向星空，“通知星際議會，真一商貿要開一場發布會。”
    一周後，全星係直播的發布會上，顧十七展示了暗影商會的所有罪證。
    當播放到被輻射折磨的受害者畫麵時，連最貪婪的貿易代表都沉默了。
    “真一商貿的規矩不變。”顧十七最後說道，“但我們新增一條——”
    他啟動全息投影，顯示出新建的醫療空間站：“所有因假冒商品受害的文明，都將獲得免費治療。”
    鏡頭外，林小蔓輕聲問：“這要花掉我們三成利潤吧？”
    顧十七看向正在接受治療的幽影……
    那團變異神經被隔離在光樹能量場中，逐漸恢複人形。
    “火種庫的第一條守則。”他關閉麥克風，“文明的意義不在於積累，而在於傳遞。”
    “利潤再高，也要為了銀河係的長久發展而考慮。我顧十七絕不是那種做一錘子生意就跑路，毫無誠信的騙子。”
    “我們的版圖，還會擴張。不隻是一個銀河係……未來走出宇宙，規矩和態度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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