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路公交車的引擎聲低沉而平穩，像是某種沉睡野獸的呼吸。顧十七坐在靠窗的位置，透過斑駁的玻璃望向窗外——濃霧如潮水般退去，校園的輪廓逐漸模糊，最終消失在視野盡頭。
    黑貓蹲在駕駛座上，尾巴輕輕擺動，金色的豎瞳透過後視鏡注視著他。
    "終點站到了。"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顧十七猛地回頭，發現駕駛座上不知何時坐了一個人——是那個戴著鴨舌帽的司機，帽簷壓得很低，隻露出半張蒼白的臉。
    "終點站？"顧十七皺眉，"這不是才剛剛開出學校嗎？"
    司機沒有回答，隻是伸手指向前方。
    顧十七順著他的指向望去，瞳孔驟然收縮——
    公交車不知何時已經駛入了一片荒蕪的曠野，四周沒有路燈，沒有建築，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而在車燈照射的盡頭，矗立著一座破舊的站台，站牌上寫著：
    "終點站：遺忘之地"
    "……什麽意思？"顧十七的聲音有些發緊。
    司機緩緩轉過頭，這次，顧十七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一張被燒焦的臉，皮膚龜裂，露出下麵暗紅色的肌肉組織，嘴角卻詭異地向上揚起，像是在笑。
    "所有逃出來的人，都會在這裏下車。"司機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然後……忘記一切。"
    顧十七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這是個騙局。
    ——公交車根本不是出口，而是另一道規則。
    他的目光迅速掃過車廂，黑貓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車廂後部坐著的幾個"乘客"——他們低著頭，身體微微搖晃，像是睡著了，但顧十七知道，他們不是活人。
    "你還有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司機緩緩站起身，身形在昏暗的車廂裏顯得異常高大，"下車，忘記一切，重新開始……或者回去。"
    "回去？"顧十七冷笑，"回到那個鬼地方？"
    司機沒有回答，隻是伸手按下了車門的開關。
    "哧——"
    車門緩緩打開，冰冷的夜風灌進來，帶著某種腐朽的氣息。站台上空無一人，隻有一盞搖搖欲墜的路燈，燈光忽明忽暗，像是隨時會熄滅。
    顧十七的視線落在自己的右手上——那道"7"字傷痕正在滲血，血液滴落在車廂地板上，卻沒有留下痕跡，仿佛被某種力量吸收了。
    ——這是代價。
    ——逃出學校的代價，是遺忘。
    他緩緩站起身，卻沒有走向車門，而是徑直來到駕駛座前，一把扯下了司機的鴨舌帽——
    "果然是你。"
    帽子下，是校長的臉。
    不，準確地說，是校長的"一部分"——他的左半邊臉是人類，右半邊卻是腐爛的貓臉，金色的豎瞳死死盯著顧十七。
    "你比我想象的聰明。"校長的聲音混合著貓的嘶叫，"但已經晚了。"
    顧十七猛地伸手，一把掐住校長的喉嚨！
    "規則補充條款。"他冷冷地說，"如果車上沒有司機，公交車就不會停。"
    校長的瞳孔驟然收縮。
    下一秒，顧十七用盡全力，將校長推出了駕駛座！
    "砰！"
    校長的身體重重摔在站台上，像一具破舊的木偶。而幾乎在同一瞬間，公交車的車門猛地關閉，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黑貓不知何時重新出現在了駕駛座上，它輕盈地跳上方向盤，爪子按下加速鍵——
    17路公交車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將站台和校長遠遠甩在身後！
    顧十七跌坐在座椅上，大口喘息。
    窗外，黑暗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黎明的微光。濃霧散盡，遠處出現了城市的輪廓——高樓、街道、行人……
    真實的世界。
    黑貓跳上他的膝蓋，輕輕"喵"了一聲，像是在道別。
    顧十七伸手想摸它，可指尖剛觸到它的毛發，黑貓就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隻有一張紙條輕飄飄地落在他的掌心：
    "恭喜通關。但記住——你帶出來的不隻是自己，還有它們。"
    顧十七猛地回頭——
    車廂後部，那些低著頭的"乘客"不知何時全部抬起了臉，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而他們的臉……
    全是小蔓。
    顧十七站在公交站台前，清晨的陽光刺破霧氣，灑在他的臉上。
    17路公交車早已消失在道路盡頭，而他的右手掌心，那道"7"字傷痕已經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灼熱感。
    【叮——】
    【恭喜通關"第七夜規則怪談"】
    【獎勵天賦：無限空間】
    【效果：可容納無限物品，隨時存取】
    一行行冰冷的文字浮現在他的視網膜上，像是某種係統的提示。顧十七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抬手，想要觸碰那些文字——
    "啪。"
    他的指尖竟然真的碰到了什麽。
    下一秒，他的麵前展開了一片虛無的黑暗空間，無邊無際，仿佛宇宙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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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儲物空間？"
    顧十七試探性地將手伸進去，再拿出來時，掌心多了一把折疊刀——正是他在學校裏用過的那把。
    ——可以儲存物品。
    ——而且，似乎沒有上限。
    他環顧四周，清晨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幾隻麻雀在電線杆上跳躍。顧十七深吸一口氣，抬手對準路邊的一輛廢棄自行車——
    "收。"
    自行車瞬間消失，而在他的"無限空間"裏，那輛自行車靜靜地懸浮在黑暗中，仿佛被時間凍結。
    "……有點意思。"
    顧十七的嘴角微微揚起。
    【新任務觸發：清理"第七夜"殘留物】
    【描述：被規則汙染的物品正在滲入現實世界，請回收】
    顧十七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張半透明的城市地圖，幾個紅點閃爍在不同的位置——學校附近的便利店、廢棄公園、地下排水管道……
    "……陰魂不散啊。"
    他歎了口氣，抬腳走向最近的紅點——一家24小時便利店。
    推門而入，便利店裏空無一人，收銀台後的電視機卻詭異地開著，雪花屏上偶爾閃過幾張扭曲的人臉。
    "歡迎光臨……"
    一個機械的女聲從頭頂的喇叭裏響起，語調卻像是被什麽東西掐住了喉嚨，斷斷續續。
    顧十七沒理會，徑直走向冰櫃。
    冰櫃裏擺滿了飲料，但最下層的一瓶礦泉水……是紅色的。
    瓶身上貼著一張標簽：
    "第七夜特供·血泉"
    ——被汙染的規則物品。
    顧十七伸手去拿，可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瓶身的瞬間——
    "砰！"
    冰櫃的玻璃門猛地關上，死死夾住了他的手腕！
    "抓到你了……"
    收銀台後的電視機突然清晰，屏幕裏，一張腐爛的臉緩緩浮現，嘴角咧到耳根。
    "規則……還沒結束……"
    顧十七冷笑一聲，右手猛地發力——
    "收！"
    整台冰櫃瞬間消失，被他直接扔進了無限空間！
    電視機裏的臉驟然扭曲，發出刺耳的尖嘯，屏幕"啪"地一聲炸裂，玻璃碎片四濺！
    顧十七甩了甩被夾紅的手腕，淡定地從空間裏取出那瓶"血泉"，擰開瓶蓋聞了聞——
    ……鐵鏽味。
    ——是血。
    他毫不猶豫地將瓶子重新丟回空間，轉身離開便利店。
    門外，陽光依舊明媚，仿佛剛才的詭異從未發生。
    但顧十七知道——
    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正常了。
    接下來的幾天，顧十七按照地圖上的紅點，陸續回收了十幾件被規則汙染的物品——
    公園長椅上的一本永遠翻不完的日記
    地下排水管裏流淌的黑色頭發
    自動售貨機裏售賣的"眼球糖果"
    每回收一件，他的無限空間就會微微震動，仿佛在消化這些"異常"。
    而更奇怪的是——
    這些被收入空間的物品，會逐漸"馴化"。
    比如那瓶"血泉"，三天後竟然變成了普通的礦泉水；而那本無限日記，現在成了一張白紙。
    ——無限空間在淨化它們。
    顧十七坐在公寓的沙發上，望著掌心浮現的空間入口，若有所思。
    "如果連規則都能吞噬……"
    "那這個能力的上限，到底在哪？"
    他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深夜，顧十七站在曾經學校的廢墟前。
    校門早已坍塌，教學樓隻剩下焦黑的骨架，但當他踏進校區的瞬間——
    霧氣再次彌漫。
    "就知道你會回來。"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顧十七回頭，看到校長站在廢墟中央，半邊貓臉在月光下泛著幽綠的光。
    "我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顧十七平靜地說。
    校長笑了，露出尖銳的獠牙："比如？"
    "比如……"
    顧十七抬手，對準整個學校廢墟——
    "這個。"
    "收。"
    刹那間，天地倒轉！
    校舍、操場、甚至彌漫的霧氣，全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瘋狂湧入顧十七的掌心！
    校長的貓臉第一次露出驚恐的表情："你瘋了？！這不可能——"
    "可能。"
    顧十七的瞳孔微微收縮，無限空間的入口驟然擴大，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
    ——既然能裝下無限，那裝下一所學校，又有何難？
    大地震顫，天空扭曲，整片空間像被撕碎的畫布，最終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顧十七的右手掌心。
    寂靜。
    絕對的寂靜。
    顧十七站在空蕩蕩的平地上，原本學校的位置，現在隻剩下一個巨大的圓形深坑。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無限空間——
    學校裏的一切，包括校長，此刻都靜靜地懸浮在黑暗中，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搞定。"
    顧十七長舒一口氣，轉身離開。
    身後，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灑在那片空無一物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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