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幣在黑豹頭頂微微顫動，陽光在金屬表麵折射出奇異的光暈。小蔓伸出食指輕輕一碰，"叮"的清脆聲響在突然寂靜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這不算。"
    她突然抬腳踩住硬幣，帆布鞋底與金屬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顧十七看見她耳後有銀光一閃——是微型電路板的紋路。
    黑豹的尾巴突然僵直，動物本能讓它察覺到危險。顧十七下意識去摸撲克牌，卻發現腰間的卡盒不知何時變成了老式磁帶，正在自動播放沙啞的錄音：
    "規則補充條款：禁止任何形式的概率遊戲。"
    柏油馬路突然軟化，變成粘稠的黑色沼澤。路燈杆像被無形的手擰麻花般扭曲，燈罩裏鑽出密密麻麻的金屬蜈蚣，每節軀幹都刻著"校對組專用"的鋼印。
    "你從來不會乖乖遵守規則，對吧？"
    小蔓的聲音突然帶著電子混響，她彎腰撿起變形的硬幣，指縫間滴落的不是血，而是閃著冷光的液態金屬。
    顧十七的鎖子甲突然發出警報般的嗡鳴，銀線刺繡的《資本論》文字正在被某種力量強行改寫。他眼睜睜看著"剩餘價值"變成"服從係數"，"勞動異化"被替換為"程序合規"。
    "你知道嗎？"
    小蔓——或者說披著小蔓皮囊的東西——用腳尖點了點地麵。瀝青立刻結晶成無數麵棱鏡，每麵都映照出不同的顧十七：
    有被困在燃燒教室裏的，
    有戴著霧之主麵具的，
    還有正在被金屬蜈蚣啃噬四肢的。
    "第九夜從來不是救贖..."
    她的胸腔突然打開，露出裏麵精密運轉的青銅齒輪組，最中央嵌著一顆跳動的水銀心髒。
    "...而是質檢程序。"
    黑豹突然暴起撲擊，卻在半空中被突然出現的透明立方體禁錮。小蔓輕輕揮手，立方體內部開始充斥淡藍色液體，黑豹的嘶吼變成一串上升的氣泡。
    "異常生物樣本g∞，回收完成。"
    顧十七的瞳孔劇烈收縮。他看見液體中的黑豹正在溶解，黑色毛發褪去後露出覆蓋鱗片的骨架——那根本不是貓科動物，而是一條銜著自己尾巴的龍。
    "原來如此..."
    顧十七突然低笑起來，染血的手指摸向鎖骨下的鑰匙形疤痕。隨著"哢嗒"一聲輕響，他的皮膚突然龜裂，露出下麵流淌的星河。
    "我撒謊了。"
    整個街道突然靜止，連飛濺的液態金屬都凝固在半空。
    "這裏根本不是現實世界。"
    裂紋從他心口蔓延到全身，像打碎的鋼化玻璃般保持形狀。小蔓——現在應該叫質檢程序7號——首次露出驚慌的表情，她的齒輪心髒發出過載的"哢哢"聲。
    "這裏是..."
    顧十七向前邁步，每走一步就有碎片從身上剝落。
    "...我的意識牢籠。"
    黑豹溶解的立方體突然爆裂，龍形骨架化作流動的墨汁滲入地麵。所有棱鏡映照的"顧十七"同時轉頭，齊聲說出真相：
    "你才是被檢測的異常程序。"
    質檢程序7號的身體開始崩潰，齒輪一個接一個彈出。她瘋狂揮舞著鋼筆想寫下新規則，但墨水全部倒流回筆尖。
    "不可能！我的指令集來自..."
    她的喉嚨突然被銀色鎖鏈纏住，鎖鏈另一端握在從墨汁裏重生的黑龍爪中。真正的"小蔓"從街角陰影走出，手裏把玩著那枚∞硬幣。
    "來自初代校對者？"
    她的指尖輕彈硬幣，清脆的"叮"聲讓質檢程序7號的核心齒輪出現裂痕。
    "可惜初代是我殺的。"
    顧十七終於完全蛻去人形，變成由流動星雲組成的虛影。他伸手按在質檢程序7號的齒輪心髒上，《資本論》的文字如病毒般侵入機械結構。
    "錯誤！錯誤！"
    質檢程序的聲音變成尖銳的電子音。
    "正在啟動...自毀程序..."
    小蔓突然將硬幣塞進她張大的嘴裏。
    "附錄∞：吃硬幣的壞孩子..."
    她湊到瀕死的機械耳邊輕語：
    "會咬到自己的舌頭哦。"
    強光過後，顧十七坐在教室最後一排。
    窗外陽光正好，黑板上值日表裏"顧十七"的名字被粉筆畫了愛心。前桌的小蔓轉過頭，馬尾辮掃過他攤開的《資本論》。
    "放學去吃關東煮嗎？"
    她的瞳孔清澈見底，沒有銀輝，沒有齒輪。
    操場上有野貓躍過圍牆，項圈閃過轉瞬即逝的∞反光。當顧十七想仔細看時，隻聽到遠處飄來似有若無的哼唱：
    "第九夜呀~是貓的謊言~"
    "咬住尾巴~轉個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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