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七的嘴唇離開小蔓的瞬間，她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被某種無法解析的指令擊中了核心。機械與血肉在她的身體裏激烈交鋒，皮膚下的水銀血管忽而沸騰，忽而凝固，像一條條掙紮的銀蛇。
    "錯誤......無法識別......"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機械部分的電子合成音與原本清亮的少女聲線交織在一起，形成詭異的二重奏。右眼仍保持著人類的濕潤，而左眼的機械光點卻瘋狂閃爍，像是係統正在崩潰的邊緣掙紮。
    "顧......十七......"
    她艱難地抬起手，指尖顫抖著觸碰他的臉頰，卻在即將接觸的瞬間，皮膚突然裂開，露出下麵精密的金屬骨骼。
    "你......做了什麽......"
    顧十七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他的掌心仍貼在她的胸口，那裏本該是心髒的位置，此刻卻是一顆被金色符文纏繞的齒輪，正在以不規則的節奏跳動。
    "我隻是給了你一個選擇。"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是某種不可違抗的指令，讓周圍的數據風暴都為之一滯。
    天空中的齒輪係統仍在崩塌，巨大的金屬碎片如雨般墜落，卻在即將砸到地麵的瞬間被無形的力量停滯，懸浮在半空。黑豹形態的龍盤旋在雲層之上，每一片鱗甲都反射著不同的世界線——
    有的世界裏，人類早已被機械取代，
    有的世界裏，規則吞噬了一切自由，
    還有的世界裏，顧十七從未存在過。
    而在這片混亂的中心，小蔓的身體正在發生某種不可逆的變化。
    "我......不想消失......"
    她的機械左眼突然流出銀色的液體，像是眼淚，又像是冷卻的金屬。右眼卻仍倔強地盯著顧十七，瞳孔深處映出他的倒影。
    "你不會消失。"
    顧十七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那些裂開的皮膚在他的觸碰下緩慢愈合，金屬與血肉的界限逐漸模糊。
    "但你必須選擇——是繼續當係統的傀儡，還是......"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殘酷的笑。
    "成為真正的‘異常’。"
    小蔓的機械部分仍在瘋狂運轉，試圖修複被汙染的代碼。她的左手不受控製地抬起，指尖凝聚出一道猩紅的光束，對準了顧十七的心髒。
    "清除......異常......"
    她的聲音冰冷而機械，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毫無感情的質檢程序。
    顧十七沒有躲閃，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平靜得近乎憐憫。
    "你真的想殺我嗎？"
    光束在即將貫穿他胸膛的瞬間突然偏轉，擦著他的肩膀射向天空，擊碎了最後一塊懸浮的齒輪。
    "我......"
    小蔓的機械左眼突然黯淡下來，光點一個接一個熄滅。她的右手卻死死抓住顧十七的衣領，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幫......我......"
    這一次，她的聲音裏再也沒有電子合成的冰冷，隻剩下純粹的、人類的恐懼。
    顧十七的掌心貼上她的胸口，金色的符文順著他的手指流入那顆齒輪心髒。
    "我撒謊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是某種古老的咒語，讓整個世界都為之震顫。
    "第九夜從來不是係統的漏洞......"
    齒輪心髒突然停止跳動，隨後以完全相反的節奏重新運轉。小蔓的身體劇烈顫抖，皮膚下的金屬紋路如退潮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鮮活的血色。
    "...它是人類的‘夢’。"
    天空中的黑豹發出一聲長嘯，化作無數光點灑落。那些光點觸及地麵的瞬間，枯萎的櫻花樹重新綻放，數據化的操場恢複成真實的草坪，教室的藍屏窗戶透進溫暖的陽光。
    小蔓的機械左眼徹底熄滅，隨後像壞掉的燈泡般"啪"地炸裂。但下一秒，一隻全新的、人類的眼睛緩緩睜開，瞳孔深處映著顧十七的臉。
    "我......"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觸感溫熱而真實。
    "我回來了？"
    顧十七沒有回答，隻是牽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那裏，一顆銀色的心髒正在跳動，表麵刻著小小的∞符號。
    晨光灑在學校的屋頂，鍾樓的指針終於擺脫了永恒的707，緩緩走向800。
    小蔓站在操場中央，仰頭望著晴朗的天空。她的校服領口下，隱約可見一枚嶄新的齒輪吊墜，但這一次，齒輪是靜止的。
    "所以......"
    她轉頭看向顧十七，陽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躍。
    "我們贏了？"
    顧十七笑了笑，從口袋裏摸出那枚立起的硬幣，輕輕一彈。
    硬幣在空中旋轉，折射出無數個世界的倒影，最後穩穩落在他的手背上——
    ∞麵朝上。
    "誰知道呢？"
    他握住小蔓的手，十指相扣的瞬間，遠處傳來黑豹慵懶的呼嚕聲。
    小蔓觸摸新生的眼睛時）：
    "它......看得見顏色嗎？"
    指尖顫抖著觸碰顧十七的臉）
    "你......是真實的嗎？"
    顧十七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你聽過那個理論嗎？"
    銀色心髒跳動出鍾擺的節奏）
    "足夠真實的謊言......"
    突然吻她的指尖）
    "...就會變成現實。"
    黑豹在遠處曬太陽時）：
    "咕......"翻譯：
    "下次輪回......"
    "記得帶小魚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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