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七認為地獄也隱藏著通關的關鍵信息。但是一直待在地獄就永遠不可能通關。為了整理全部的信息，他必須有一個人在地獄和他配合。
    顧十七選擇了白晏，一開始白晏還拒絕了他的合作邀請。
    顧十七表示，你隻是享受這場遊戲，但是你並不想因此死在這場遊戲裏，這個邏輯對吧？
    白晏最終同意了。每天晚上12點，和顧十七在電話亭裏交換情報。
    ——
    午夜11點55分，顧十七站在天堂街角的紅色電話亭前。玻璃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在月光下像無數隻窺視的眼睛。他掏出懷表，秒針劃過表盤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你遲到了三十七秒。"
    沙啞的嗓音突然從背後傳來。顧十七沒有回頭，隻是將一枚染血的硬幣塞進投幣口。硬幣落入金屬槽的聲響異常沉悶，仿佛掉進了深不見底的古井。
    "地獄的鍾走得比人間快？"顧十七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電話線，塑膠外皮正在滲出暗紅色的黏液。
    電話亭的玻璃突然映出白晏的身影。他斜倚在對麵街燈下，銀灰色發梢沾著未幹的血跡，左手把玩著一枚獵鷹形狀的骨製耳釘。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影子的手裏分明握著一把解剖刀。
    "時間在這裏沒有意義。"白晏的嘴角勾起病態的弧度，"不過你特意選在這個時間點聯係，是怕被天堂的"守衛"發現？"
    顧十七的視線掃過街道盡頭。那裏站著三個背生羽翼的孩子，他們正用玻璃珠般的眼睛盯著這邊，嘴角掛著標準弧度的微笑。
    "說正事。"顧十七壓低聲音，"找到駕駛室的線索了嗎？"
    白晏突然貼近電話亭玻璃，呼出的熱氣在玻璃上暈開一片血霧。他的虹膜在暗處收縮成野獸般的豎瞳，左耳骨釘泛著詭異的青光。
    "先告訴我，為什麽選我？"他的指甲劃過玻璃，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那個叫林小蔓的姑娘不是更聽話麽？"
    顧十七看著懷表指針走向12點整。天堂的鍾聲準時響起，遠處三個孩子的身影瞬間消失。他這才開口：
    "因為隻有瘋子才敢在地獄裏找出口。"
    電話那頭傳來白晏神經質的低笑，混雜著液體滴落的聲響。顧十七能想象他此刻的樣子——一定是邊笑邊用解剖刀劃開某個倒黴鬼的喉嚨。
    "真了解我啊。"白晏的聲音突然正經起來，"不過你漏了一點：我討厭被人利用。"
    懷表的玻璃表麵突然出現裂痕。顧十七用指腹抹去滲出的血珠，語氣平靜得可怕：
    "你不是正在享受這場獵殺遊戲嗎？但遊戲終歸要通關——除非你想永遠困在這個輪回裏。"
    電話亭突然劇烈震動，玻璃上的血珠開始倒流。白晏的呼吸聲變得粗重，顧十七知道自己的話戳中了要害。
    "昨晚我去了孽鏡台。"白晏突然轉換話題，聲音裏帶著壓抑的興奮，"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沒等顧十七回答，電話亭的金屬部件突然開始鏽蝕。鐵鏽像活物般蔓延，轉眼就爬滿了整個話機。聽筒裏傳來白晏扭曲的聲音：
    "看到我們曾經是同一批乘客...第七次輪回時，你親手把我推下了刀山地獄。"
    顧十七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一些碎片般的記憶湧入腦海：染血的雙手，白晏墜落時瘋狂的大笑，還有列車廣播裏冰冷的提示音：【幸存者：1人】
    "想起來了？"白晏的聲音突然清晰，"所以這次你選擇合作？真是進..."
    通話戛然而止。
    顧十七猛地回頭，看見林小蔓站在電話亭外，手裏捧著一朵永不凋謝的白玫瑰。她的瞳孔微微擴散，嘴角掛著和那些孩子如出一轍的微笑。
    "該回去了。"她的聲音像摻了蜜糖，"宵禁時間到了。"
    顧十七注意到她的手腕……那道地獄留下的勒痕已經完全消失了。
    第二天午夜，電話亭變成了鏽紅色的繭。顧十七用匕首劃開表層，腐臭的液體噴湧而出。他撥號時按鍵粘膩得像是按在腐肉上。
    "你對她做了什麽？"顧十七的聲音冷得像刀。
    電話那頭傳來皮肉撕裂的聲響。白晏似乎在解剖什麽活物，說話時帶著愉悅的喘息："隻是幫她...回憶起真實的自己..."
    突然一聲巨響，聽筒裏傳來重物倒地的動靜。當白晏再開口時，聲音裏帶著罕見的凝重：
    "聽著，天堂在抽取乘客的記憶做燃料。那些孩子...是被淨化過的前幾任判官。"
    顧十七的匕首突然變燙。他低頭看見刀柄上浮現出細小的文字：【第七輪回·林小蔓】
    "找到駕駛室需要兩把鑰匙。"白晏語速飛快，"天堂那把在..."
    電話突然傳來刺耳的忙音。鏽蝕的金屬開始蠕動，將顧十七的手臂吞沒至肘部。皮膚接觸的地方傳來被無數細齒啃咬的劇痛。
    最後傳來的白晏的聲音已經扭曲變形："小心玫瑰...那是記憶的..."
    顧十七斬斷鏽蝕的觸須衝回住所時，整個房間已經變成了玫瑰的巢穴。藤蔓從天花板垂落，每朵花蕊裏都嵌著一顆眼球。林小蔓站在花叢中央，正在把最後一片記憶碎片喂給最大的那朵黑玫瑰。
    "你回來了。"她轉身時，顧十七看見她的後頸浮現出判官的烙印，"我在幫大家獲得永恒的幸福。"
    懷表的指針開始瘋狂旋轉。顧十七突然明白了一切——林小蔓就是上一任判官，而所謂的天堂，不過是她用乘客記憶編織的溫柔牢籠。
    "白晏說得對。"顧十七擦去匕首上的鏽跡，"有些遊戲，注定要有人輸得徹底。"
    當刀尖刺入黑玫瑰時，整個天堂開始崩塌。遠處傳來列車汽笛的長鳴，以及白晏癲狂的大笑：
    "歡迎回來...我的共犯！"
    林小蔓……
    他明明是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的女朋友居然會背叛自己。
    他不願意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是真的。
    天賦發動識破幻覺。
    顧十七在眼前產生了變化，果然。
    這不是真正的林小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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