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向生命之樹上方，那裏的空間正在大麵積碎裂，露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透過空洞可以看到人間最繁華的城市——上海，數以萬計的人類靈魂正不受控製地飄向天空，有些被吸入天堂，有些則墜向地獄。
    而城市街道上，低階天使和惡魔已經實體化，引起大規模恐慌。
    "必須立刻重啟係統。"林夏急切地說，"十七，隻有你能做到。將兩塊碎片給我，然後你必須從陸昭體內取出第三塊。"
    顧十七看向那個正在與地獄判官交戰的怪物，胸口的黑洞已經擴展到幾乎吞噬半個身軀。"怎麽取？他現在看起來能吸收一切。"
    "用這個。"林夏從自己心口位置引出一縷藍光，編織成一把小巧的匕首，"這是生命之樹的枝條所化，能暫時穩定他的能量旋渦。但機會隻有一次，而且..."她猶豫了一下，"接近他可能會被一起吞噬。"
    莫雨突然抓住顧十七的手臂："我去引開他注意，你找機會下手。"
    顧十七搖頭："你傷得太重了。"
    "我死不了。"莫雨露出一個帶血的笑容，"天使長可不是那麽容易死的。"
    沒等顧十七回應，莫雨已經振翅飛向戰場，她殘缺的羽翼爆發出最後的聖光，如同一顆流星撞向鏡像陸昭。
    兩者相撞產生的衝擊波讓整個禁地搖晃，生命之樹的根係開始鬆動。
    "現在，十七！"林夏將兩枚陶瓷碎片按在樹幹上，樹心處緩緩打開一個發光的空洞，"我在這裏維持通道，你必須帶回第三塊碎片！"
    顧十七握緊藍色匕首，衝向混戰中心。場麵一片混亂——地獄判官們的鎖鏈纏繞著陸昭的翅膀，莫雨則死死抱住他的腰部，聖光與黑焰交織撕咬。
    鏡像陸昭胸口的黑洞已經擴大到恐怖的程度，邊緣處開始撕裂空間本身。
    "你們...都將是...我的養分！"陸昭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像是多個聲音疊加在一起。
    顧十七看準時機，在陸昭掙脫束縛的瞬間撲上前去。藍色匕首刺入黑洞邊緣，意料之中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撕成碎片，無數陌生的記憶湧入意識：天堂列車的誕生、第一次係統重置、林夏的死亡與自願成為守護者...還有最重要的，他自己的真實身份。
    "原來如此..."在極度的痛苦中，顧十七突然明白了，"我不是乘客...我是創造者..."
    鏡像陸昭的麵容扭曲成驚恐："不！你怎麽會記得！你應該被永遠遺忘！"
    黑洞的吸力突然減弱，顧十七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手伸入其中，抓住了某個堅硬的東西——第三塊陶瓷碎片，也是最大的一塊，上麵刻著天堂列車的完整路線圖。
    "係統...需要平衡..."顧十七艱難地抽回手臂，靈魂已經變得幾乎透明，"不是懲罰...也不是溺愛...是理解..."
    隨著碎片被取出，鏡像陸昭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他的身體開始崩潰，黑洞迅速收縮成一個奇點然後爆炸。
    衝擊波將所有人都掀飛出去，顧十七看到莫雨和地獄判官們被拋向遠處，而他自己則墜向生命之樹的方向。
    林夏接住了他殘破的靈魂，淚水化作光點飄散。"你做到了，十七..."
    "我想起來了..."顧十七氣若遊絲，"天堂列車...是我設計的...但我給了陸昭太多權力..."
    林夏點頭："你創造它是為了給靈魂第二次機會，但係統逐漸變得僵化。上一次重置時，你自願成為乘客體驗自己創造的體係...然後失去了記憶。"
    顧十七看向手中的三塊碎片，它們開始自動拚合，形成一個完整的乘務員麵具，隻是缺了眼睛部分。"還差最後一步..."
    "是的。"林夏溫柔但堅定地說，"生命之樹需要創造者的靈魂作為最後燃料，才能完全重啟係統。這是我的職責，作為守護者——"
    "不。"顧十七突然挺起身，靈魂回光返照般重獲力量，"這次由我來。係統因我的錯誤而扭曲，應該由我來修正。"
    遠處，莫雨掙紮著爬起來，看到顧十七和林夏在樹下爭執。空間崩塌的速度加快了，人間已經有十分之一的區域與靈界重疊，恐慌達到頂峰。
    "沒有時間了。"顧十七堅決地說，將拚合的麵具按在自己臉上，"告訴莫雨...謝謝她的信任。"
    林夏想要阻止，但顧十七已經衝向生命之樹的樹心。在進入光洞前的最後一刻，他回頭看了一眼林夏，眼神中包含著千言萬語。
    然後，光芒吞沒了一切。
    強烈的白光席卷三界。人間的混亂突然靜止——飄向天空的靈魂停住，街道上的天使和惡魔化為光點。
    天堂的裂痕開始愈合，地獄的熔岩退回深淵。
    生命之樹煥發新生，枯黃的樹葉轉為翠綠，樹幹上的痛苦麵容變成了平靜的睡顏。
    莫雨跪在樹下，看著這奇跡般的一幕。林夏站在她身旁，淚流滿麵卻帶著微笑。
    "他成功了..."莫雨喃喃道。
    "是的。"林夏點頭，"係統正在重置，三界將恢複平衡。"
    "但他...？"
    林夏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生命之樹的頂端。在那裏，一片新生的葉子格外翠綠，葉脈形成了顧十七側臉的輪廓。
    "他成為了係統的一部分，但並未消失。也許有一天，當三界再次需要平衡時..."
    莫雨望向那片葉子，突然感到一陣微風拂過臉頰，像是無聲的告別。
    遠處，天堂的鍾聲自動響起，清澈悠揚，傳遍每一個角落。
    在人間某家醫院裏，一個名叫顧小柒的男孩突然睜開眼睛。監護儀上的心電圖恢複了平穩跳動。
    護士驚喜地呼叫醫生，沒人注意到男孩手中緊握的東西——一片新鮮的綠葉，正散發著淡淡的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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