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消散後，顧十七站在一片虛無之中。沒有地麵，沒有天空，隻有無數閃爍的世界影像如氣泡般漂浮在四周。他低頭看自己的手——皮膚下流淌著星雲般的物質，黃與黑交織的能量在血管中奔湧。
    "感覺如何，創造者？"霧的聲音從他體內傳來，不再是敵對的嘲諷，而是某種詭異的親密，"或者說...我該稱呼你為"我"？"
    顧十七按向胸口，手指直接穿透了軀體，沒有疼痛，隻有冰涼的觸感。他正在變成非人之物。"這就是你存在的形式？"
    "不，這是"我們"現在的形式。"霧的聲音帶著笑意，"你終於接受了真相——秩序與混亂本是一體兩麵。"
    記憶如潮水湧來。十年前創造天堂地獄列車係統時，顧十七將所有的猶豫、懷疑與陰暗麵剝離出來，鑄就成了霧。現在，它們重新歸位。
    虛無中浮現出一個身影——與顧十七相貌相同，但雙眼漆黑如墨，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微笑。這是他的虛空分身，曾經代號"顧七十"的載體。
    "歡迎回家，主體。"顧七十——現在應該稱其為霧的具象化——張開雙臂，"我替你保管了不少好東西。"
    九顆光球從霧的袍袖中飛出，每個光球內都是一個完整的平行世界。顧十七能感受到其中流淌的生命之河，聽到億萬靈魂的絮語。這些世界如今都成了他的領地。
    "第一個禮物。"霧打了個響指，1號世界的影像放大，展示出地獄熔岩之海的場景，"複活老朋友需要多少能量？十分之一世界？二十分之一？"
    顧十七本能地計算著代價。按照原有係統規則，複活需要等價交換——一個靈魂換一個靈魂。但混亂法則不同...
    "全部複活。"他伸手觸碰光球，"用3號世界的混沌能量。"
    霧吹了聲口哨："大手筆。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3號世界會因此失衡，可能引發維度坍縮..."
    "那就限製影響範圍。"顧十七眼中閃過數據流，新獲得的知識自動組合成方案，"在複活者身上植入秩序錨點，抵消混沌汙染。"
    "哈！"霧大笑，"剛成為混亂之主就開始製定新規則？"
    顧十七沒有理會嘲諷。能量從他指尖湧出，在虛無中勾勒出四個人形輪廓——林小蔓的倔強嘴角，天塵的機械義眼，約翰遜的電路紋身，白晏的異色雙瞳。每一個特征都是記憶中的錨點，每一個細節都在對抗生死法則。
    "以創造者之名，"顧十七的聲音在虛無中回蕩，"令逝者重返生者之列。"
    四道閃電劈開虛無，複活者們從光芒中跌出。林小蔓最先恢複意識，她驚愕地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胸口——那個"1000"的印記消失了。
    "我...應該死了..."她摸向原本印記所在的位置。
    天塵的機械眼瘋狂閃爍："生命體征穩定，但體內檢測到未知能量...這不是常規複活！"
    約翰遜試圖激活電路紋身，卻發現紋路變成了活體般的金色流體在皮膚下遊走。白晏則沉默地注視著自己的雙手——左手掌心出現了一個微型黑洞，右手則環繞著恒星般的光暈。
    "副作用而已。"霧輕鬆地說，"接觸混沌能量總要付出點代價。"
    顧十七皺眉。這些變異超出了他的預期。"能穩定嗎？"
    "當然不能。"霧咧嘴一笑，"混亂的本質就是不可預測。不過..."他突然貼近顧十七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注意到莫雨不在複活名單裏嗎？"
    顧十七的瞳孔收縮。他當然記得——莫雨的靈魂被囚禁在水晶中，作為係統的核心部件之一。複活她意味著...
    "意味著拆解部分天堂地獄列車。"霧接上他的思緒，"你舍得破壞自己最得意的創造嗎？"
    複活者們被暫時安置在2號世界——一個科技高度發達的平行地球。顧十七在自己的意識海中構建了一個議事廳，與霧進行著永無止境的辯論。議事廳中央的棋盤上，黑白棋子代表著秩序與混亂的力量。
    "你的老朋友們正在適應新能力。"霧移動一枚黑棋，棋盤上立刻顯現出林小蔓的畫麵——她無意中讓整條街道的電器同時爆炸，因為情緒波動會引發能量失控，"真有趣，人類獲得神力後第一件事總是搞破壞。"
    顧十七推出一枚白棋，壓製住黑棋的蔓延："因為他們缺乏引導。我們需要建立訓練體係。"
    ""我們"？"霧誇張地捂住胸口，"聽聽，創造者居然想和混亂合作製定規則？"
    棋盤突然震動，3號世界的影像強行插入——那裏的天空裂開了一道口子，正貪婪地吞噬著相鄰的4號世界邊緣。顧十七立刻感知到問題所在：過度抽取混沌能量導致維度壁壘薄弱。
    "看吧，這就是你複活計劃的後果。"霧幸災樂禍地說，"不過我喜歡這場麵，像宇宙打了個嗝。"
    顧十七伸手觸碰影像，試圖修補裂縫，卻發現自己的秩序能量與混亂汙染的傷口互相排斥。"為什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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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你還在抗拒完整的自己。"霧的聲音突然嚴肅，"創造者，你複活他人時毫不猶豫地使用混沌，麵對世界危機時卻想用秩序解決。這不矛盾嗎？"
    棋盤上的黑白棋子開始不受控製地跳動。顧十七感到體內兩股力量在激烈衝突——霧想要完全釋放混沌，而他本能地傾向於控製。這種撕裂感讓數個平行世界的天空同時出現極光現象。
    "停下！"一個清冷的女聲刺入意識海。莫雨的虛影出現在棋局旁，她雖仍是囚徒形態，但眼神銳利如初，"顧十七，看看你在做什麽！"
    顧十七震驚地抬頭："莫雨？你怎麽能突破囚籠？"
    "因為你動搖了。"莫雨的虛影半透明，似乎隨時會消散，"係統的核心開始質疑自身，囚籠自然出現裂縫。"
    霧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莫雨："天使長閣下還是這麽愛說教。可惜現在的創造者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固執鬼了。"
    莫雨沒有理會霧的挑釁，她直視顧十七的眼睛："你選擇與霧融合是為了救更多人，但現在呢？九大世界正在你的猶豫中崩潰！"
    棋盤上的景象印證著她的話——1號世界出現時間循環，5號世界的生物開始逆向進化，7號世界的物理法則時靈時不靈...
    "我需要時間思考..."顧十七按住太陽穴。
    "思考？"莫雨冷笑，"你創造天堂地獄列車時可沒這麽優柔寡斷。當時你說過什麽？"絕對的公平需要絕對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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