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顧十七踏入怡紅院時，簷角銅鈴無風自響。
    "顧兄可算來了！"賈寶玉從茜紗窗下迎出，腰間"通靈寶玉"隨步履輕晃，在夕陽餘暉中泛著詭異的瑩潤光澤。
    顧十七目光下意識落在那玉上——
    規則觸發：不可直視超過三秒
    第一秒，玉麵浮現《石頭記》篆文；
    第二秒，篆文扭曲成血管般的紋路；
    第三秒——
    "顧兄？"寶玉突然側身，玉墜隱入衣襟陰影，"這玉醃臢，莫汙了你的眼。"
    顧十七收回視線，喉間泛起血腥味。方才驚鴻一瞥，他分明看見玉中嵌著半張人臉——眉眼竟與死去的秦可卿有七分相似。
    酒過三巡，寶玉醉眼迷離地解下通靈玉："橫豎是個勞什子，不如..."
    "寶二爺！"襲人慌忙阻攔，卻見那玉墜已在顧十七掌心。月光穿透玉身，在地上投出詭譎光斑，細看竟是無數掙紮的人形。
    "聽說此玉能祛邪祟？"顧十七拇指摩挲玉麵，觸感非石非玉，倒像...凝固的腦髓。
    寶玉突然詭笑："它祛邪的法子，是把邪氣吞進去。"話音未落，玉中血絲暴漲，顧十七眼前閃過走馬燈般的畫麵：
    秦可卿懸梁的汗巾無風自動
    金釧投井時腕上纏著同樣的玉穗
    晴雯臨死前死死盯著寶玉衣襟
    "顧公子！"麝月尖叫著打翻酒壺。
    玉墜落地，血光驟熄。顧十七額間滲出冷汗，方才幻象裏那些死者...瞳孔中都映著這塊玉！
    "那不是通靈玉，是"鎖魂龕"。"妙玉碾碎茶餅，蒸汽中浮現大荒山幻象，"女媧補天石？嗬...分明是青埂峰下的孽障。"
    她突然拽過顧十七的手按在茶湯裏，水麵立刻顯現：
    十二三歲的寶玉跪在警幻前，那"通靈玉"正從他心口抽出血線，每一根都連著個薄命司女子。最粗的那根...通向寧國府天香樓！
    "可卿姐姐..."幻象中的寶玉癡笑，"你替我暖著這玉..."
    顧十七猛地抽手，茶盞炸裂。妙玉的指尖被瓷片劃破，血珠滴在經書上竟化作"三十三"這個數字。
    "你已看了它..."她幽幽道，"還剩三十三次機會。"
    黛玉的舊稿堆裏，顧十七翻到張泛黃箋紙：
    "寶玉，你既說這玉是命根子..."
    "為何它吸的都是女兒的血？"
    墨跡突然蠕動，浮現出後續文字：
    "下次細看那玉時..."
    "記得找找我的眼睛。"
    窗外驚雷炸響，照亮案頭玻璃繡球燈——燈罩內側，赫然布滿指甲抓撓的血痕！
    五更天，顧十七將通靈玉浸入黑狗血。玉中頓時傳出淒厲哭嚎，血水裏浮出十二金釵的殘影。
    "原來如此。"他冷笑，"所謂"通靈"，是讓十二釵替你擋災！"
    寶玉的尖叫從怡紅院傳來："還我玉來！"
    顧十七掄起鐵鍬砸向血玉，裂紋中迸出漫天發絲——每根發絲末端都綴著顆眼球！
    最後一擊時，他看見玉芯裏蜷縮著嬰兒狀的怪物，額間一點胭脂痣...分明是少年寶玉的樣貌。
    "找到了。"顧十七將玉屍拋入熔爐，""命根子"先生。"
    爐火吞沒玉石的刹那，整個大觀園響起女子的笑聲。顧十七回頭望去——
    月光下，十二道窈窕身影正對他盈盈下拜，而後化作飛灰消散。
    ——
    賈寶玉成了死了的詭異，需要讓十二釵替他擋災。
    這個問題已經很明顯了，可是還有一個問題。
    十二釵本身知不知道，他們被賈寶玉利用了呢？
    熔爐裏的火焰漸漸熄滅，通靈玉化作一灘猩紅液體，在爐底咕嘟咕嘟冒著泡，像是一鍋熬煮到濃稠的血漿。顧十七盯著那攤液體，忽然發現——
    它在流動。
    血水順著爐壁蜿蜒而下，在地麵上勾勒出一道道詭異的紋路，最終匯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
    "顧公子。"
    身後傳來寶玉的聲音，卻比平日低沉沙啞，像是喉嚨裏塞了一把沙。
    顧十七緩緩轉身。
    月光從窗外斜照進來，映在寶玉臉上——他的眼睛變成了玉石的質地，泛著瑩潤的冷光，嘴角卻掛著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你弄壞了我的命根子。"寶玉歪著頭，聲音裏帶著委屈，"現在，你得賠我一個。"
    他的手指輕輕點在自己心口："用你的。"
    顧十七的右手已經按在了短刀上，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
    新規則觸發：當通靈玉被毀，持有者將成為寶玉的新"命根子"）
    寶玉緩步走近，每一步落下，地板就滲出細密的血珠。他的衣襟無風自動，露出心口處一個黑洞洞的窟窿——那裏本該是心髒的位置，此刻卻空空如也。
    "別怕。"寶玉柔聲說，"很快就不疼了。"
    他的指尖觸到顧十七胸口的瞬間，整個怡紅院突然劇烈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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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的牆壁如蠟般融化，露出十二扇雕花屏風。每扇屏風後都立著道窈窕身影，正是金陵十二釵的亡魂！
    黛玉的鬼魂最先開口，聲音空靈："寶玉，你還要害多少人？"
    她的手中捧著一盞琉璃燈，燈芯竟是根仍在跳動的心脈血管——那是她自己的。
    寶釵緊隨其後，冷香丸的香氣中混著腐味："我們替你擋了一世災，還不夠麽？"
    元春、探春、湘雲……十二位女子的亡魂將寶玉團團圍住。
    寶玉的表情終於變了："你們...你們本該魂飛魄散了！"
    "多虧顧公子。"黛玉的鬼魂飄到顧十七身旁，"熔了那玉，我們才得自由。"
    寶玉突然暴起，玉石般的眼珠炸裂，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牙齒："那你們就再死一次！"
    整個怡紅院瞬間化作血肉魔窟：
    房梁垂下腸管般的幔帳
    地板滲出腥黃脂肪
    窗欞扭曲成肋骨形狀
    顧十七終於能動了，他反手一刀斬斷纏在腳踝的發絲，卻發現刀鋒劈開的傷口裏——
    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寫滿經文的字條！
    "沒用的。"妙玉的聲音從虛空傳來，"他現在是你的心魔。"
    顧十七突然想起黛玉殘稿上的話：
    "下次細看那玉時，記得找找我的眼睛。"
    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心口——
    那裏赫然嵌著半塊通靈玉碎片，玉中映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黛玉含淚的雙眸！
    "原來如此..."顧十七大笑，"寶玉，你找錯人了。"
    他狠狠將碎片按進寶玉心口的黑洞："我的"命根子"，早就是別人的了！"
    碎片入體的刹那，寶玉發出非人的慘嚎。
    他的皮肉如蠟融化，露出裏麵蜷縮的怪物——那是個渾身長滿玉石的胎兒，正用十二根臍帶連接著十二釵的屍骸。
    "不...不可能！"胎兒尖嘯，"我明明把她們都..."
    "都吃了？"顧十七冷笑，"你吞下的隻是皮囊。"
    他扯斷那些臍帶，每斷一根，就有一位金釵的亡魂解脫。最後一條臍帶斷裂時，黛玉的鬼魂飄然上前，捧起那顆玉石胎兒——
    "寶兄弟。"她輕聲道，"該醒了。"
    琉璃燈轟然炸裂，火焰中浮現出真實記憶：
    年幼的寶玉在可卿死後，偷偷將通靈玉埋入心口，從此...
    玉成了心，心成了魔。
    第一縷晨光照進怡紅院時，顧十七在台階上發現個嬰孩。
    孩子心口有塊胭脂記，手裏攥著片碎玉，正哇哇大哭。
    遠處傳來賈母顫巍巍的呼喚："寶玉...我的寶玉在哪？"
    顧十七抱起孩子低笑："這個"命根子"，還是留給賈家吧。"
    他轉身離去時，聽見廂房裏傳來鳳姐的尖叫：
    "天爺！老太太房裏那幅《金陵十二釵》..."
    "畫上的人...全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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