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陸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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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風呼嘯,卷起地上的積雪打在林衝臉上,像無數細小的刀片。他裹緊了單薄的衣衫,牙齒不受控製地打著顫。三天了,自從顧十七用那詭異的法術將高俅變成一條黃狗後,他們三人就在這荒山野嶺中逃亡。
    "林教頭,再堅持一下。"顧十七走在最前麵,手中火把在風雪中搖曳,映照出他蒼白的臉色,"我記得山神廟裏還有些幹糧。"
    林衝回頭看了眼妻子張貞娘。她臉色青白,嘴唇已經凍得發紫,卻仍對他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林衝心如刀絞,若不是自己連累,貞娘何至於受這等苦楚。
    "顧兄弟,你確定那法術能困住高俅多久?"林衝低聲問道。
    顧十七的腳步頓了頓,火光下他的眼神閃爍不定:"最多十二個時辰。現在...應該已經失效了。"
    林衝心頭一緊。這意味著高俅可能已經恢複了人形,正派人在各處搜捕他們。但現在,饑餓和寒冷比追兵更迫在眉睫。
    山神廟的輪廓終於在風雪中顯現。那是一座破敗的小廟,屋頂的瓦片殘缺不全,門板歪斜地掛在門框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我先去看看。"顧十七示意他們躲在樹後,自己躡手躡腳地靠近廟門。火把的光透過門縫照進去,裏麵似乎空無一人。他推開門,突然僵在了原地。
    "怎麽了?"林衝警覺地按住了腰間的刀——雖然那隻是一把砍柴用的鈍刀。
    顧十七沒有回答,而是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什麽。當林衝和張貞娘走近時,看到那是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麵用潦草的字跡寫著三條規則:
    "1. 陸虞候陸謙):他可能會以舊友身份出現,但真正的陸謙已調回東京。若在滄州見到他,不要對話,立刻返回草料場。如果他說"高太尉有請",無論多冷,必須跳進最近的冰河裏。
    2. 富安:此人總是麵帶微笑,但他沒有影子。若他邀請你"喝酒取暖",請用火把指向他的臉。
    3. 差撥大人:正常的差撥會在辰時700)查崗。若他在子時2300)後敲門,假裝不在。"
    林衝讀完,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脊背:"這是何意?陸謙明明已經..."
    "死了。"顧十七接話,聲音低沉,"被我親手所殺。還有富安和那個差撥,他們都死在了滄州。"
    張貞娘抓緊了丈夫的手臂:"那這紙條..."
    "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顧十七的話戛然而止,三人同時聽到了腳步聲。
    "林兄?是你嗎?"
    那聲音熟悉得令林衝渾身一震。他猛地轉身,看到一個身著官服的身影從廟後轉出——陸謙,他的舊友,也是出賣他的仇人,此刻正滿臉驚喜地向他走來。
    "真的是你!我聽說你被發配滄州,特意向高太尉求情調回東京,沒想到在這裏遇見..."陸謙熱情地張開雙臂。
    林衝下意識地要回應,顧十七卻一把拉住了他:"別說話!"
    紙條上的第一條規則在林衝腦海中閃現。他死死咬住嘴唇,拉著妻子後退。陸謙的表情從欣喜變成了困惑:"林兄?你怎麽了?不認識老朋友了?"
    "走!"顧十七低喝一聲,三人轉身就往廟外跑。
    陸謙的聲音突然變了調:"高太尉有請!林衝,你敢違抗太尉之命?"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林衝頭上。他想起規則中的警告——"必須跳進最近的冰河裏"。可這荒山野嶺,哪來的河?
    "那邊!"張貞娘指向廟後一條結冰的小溪。三人拚命奔去,陸謙的腳步聲緊隨其後。
    冰麵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藍光。林衝毫不猶豫地抱起妻子跳了下去,顧十七緊隨其後。刺骨的冰水瞬間浸透了衣衫,林衝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凍結了。但更可怕的是,他看見陸謙站在岸邊,臉上的皮膚開始剝落,露出下麵腐爛的肌肉。
    "你們逃不掉的..."陸謙的聲音變得嘶啞難聽,"高太尉要的人,從來沒有逃得掉的..."
    冰麵下,林衝看到無數蒼白的手在舞動,似乎要抓住他們的腳踝。他拚命劃水,帶著妻子向對岸遊去。當他們終於爬上岸時,陸謙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他...他不是陸謙。"林衝牙齒打顫地說。
    顧十七擰著衣服上的水:"是借屍還魂的惡鬼。高俅的詛咒正在失效,他派來的不隻是活人..."
    三人濕透的衣衫在寒風中迅速結冰。他們必須找個地方生火取暖,否則不等惡鬼來索命,他們就會先凍死。
    "草料場,"顧十七說,"規則第一條提到的地方。那裏應該安全。"
    草料場是山神廟附近存放草料的小屋,比破廟要堅固些。三人跌跌撞撞地趕到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顧十七用最後的力氣生起了一堆火,三人圍坐在火堆旁,衣物上蒸騰起白霧。
    "我去找些吃的。"顧十七起身,卻被張貞娘攔住。
    "太危險了,還是我去吧。我身子輕,動靜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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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衝剛要反對,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三人僵住了。現在是什麽時辰?林衝看向窗外,月亮已經高懸——絕對過了子時。
    "差撥查崗!開門!"一個粗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顧十七示意大家屏住呼吸。紙條上的第三條規則:若他在子時後敲門,假裝不在。
    敲門聲越來越重,門板開始震動。"我知道你們在裏麵!開門!"差撥的聲音變得尖銳,"違抗差撥,罪加一等!"
    林衝的手按在刀柄上,隨時準備拚命。突然,敲門聲停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後,他們聽到指甲刮擦門板的聲音,還有低低的笑聲。
    "沒關係...我可以等...天亮之前,你們總要出來的..."
    顧十七做了個手勢,三人悄悄退到草料場最裏麵的角落。外麵的聲音漸漸遠去,但誰都知道,那東西沒有離開,隻是在等待。
    "我們輪流守夜。"林衝低聲說,"顧兄弟,你先休息,我和貞娘守著。"
    顧十七搖頭:"你們睡,我來守。我..."他的話突然停住,眼睛盯著小窗外。
    林衝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一個人影站在月光下,正對著草料場微笑。那人穿著華麗的錦袍,麵容和善,手裏還提著一個酒壺。
    "富安..."顧十七喃喃道。
    富安舉起酒壺,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幾位辛苦了吧?天寒地凍的,何不出來喝杯酒暖暖身子?"
    張貞娘不自覺地向前邁了一步,被林衝一把拉住。他想起了第二條規則:用火把指向他的臉。
    顧十七已經抄起一根燃燒的木柴,猛地推開窗戶,將火把直指富安的麵門。
    "啊!"富安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叫,後退幾步。在火光照射下,他們清楚地看到——富安腳下沒有影子。更可怕的是,他的臉開始融化,像蠟一樣滴落,露出下麵黑洞洞的骷髏。
    "你們都會死!"富安的聲音變成了無數人慘叫的混合,"高太尉要你們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顧十七猛地關上窗戶,用身體抵住。外麵傳來富安憤怒的咆哮和撞擊聲,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強行破門而入。
    "為什麽他不進來?"張貞娘顫抖著問。
    顧十七喘著氣:"規則...他們必須按照某種規則行動。富安的規則是邀請我們喝酒,如果我們拒絕並用火把指他,他就不能直接傷害我們。"
    林衝感到一陣眩暈,不僅是寒冷和饑餓,還有這些超乎常理的遭遇。他曾經以為世界非黑即白,好人壞人涇渭分明,但今晚的一切顛覆了他的認知。
    "天亮後我們就能離開嗎?"張貞娘抱著雙臂問。
    顧十七的表情給了答案——他不確定。三人沉默地圍坐在火堆旁,外麵的風雪聲中,偶爾夾雜著詭異的低語和笑聲。草料場的木牆不時發出被刮擦的聲音,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耐心地繞著屋子轉圈,等待機會。
    林衝突然想起什麽,從懷中掏出那張濕透的紙條。字跡已經模糊,但還能辨認。他盯著第一條規則的最後一句:"真正的陸謙已調回東京"。
    "顧兄弟,"林衝低聲問,"你確定你殺的是真正的陸謙嗎?"
    顧十七的瞳孔微微收縮:"我確定。我親手割開了他的喉嚨,看著他斷氣。"
    "那紙條上說真正的陸謙已調回東京..."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明白了什麽。高俅不僅派了活人追殺他們,還用了某種邪術,讓已死之人也加入了追捕。那些"人"看起來像他們熟悉的仇敵,實則早已不是人類。
    "我們必須熬到天亮。"顧十七說,"太陽升起後,這些邪祟就會退去。"
    但距離天亮還有至少四個時辰,而他們的體力已經接近極限。更糟的是,火堆的燃料所剩無幾,一旦火焰熄滅,寒冷和黑暗將吞噬他們最後的希望。
    林衝握緊了妻子的手,在心中發誓,無論今夜有多少妖魔鬼怪,他都會保護貞娘周全。他已經失去了一切——官職、名譽、家園,不能再失去她。
    草料場外,三個黑影在月光下匯合,低聲交談著什麽。他們的影子在地上扭曲變形,時而分離,時而融合,仿佛在策劃著什麽可怕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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