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七踏著筋鬥雲，跟隨孫悟空直衝西天靈山。
    雲層破開，佛光普照的極樂世界第一次顯露出猙獰——八寶功德池中漂浮著妖族骸骨，菩提樹下懸掛著剝落的猴皮，就連大雷音寺的台階，都是用妖骨鋪就。
    "如來！"孫悟空的金箍棒指向靈山巔，"今日老孫掀了你這虛偽極樂！"
    十八尊金身羅漢從山門踏出，手持降魔杵結成"金剛伏魔陣"。
    "妖猴休得猖狂！"
    降龍羅漢的袈裟化作天幕壓下，伏虎羅漢的拳風凝成猛虎虛影。顧十七剛要出手，孫悟空卻狂笑一聲，拔下一把毫毛——
    "變！"
    千百個分身手持金箍棒迎上，真身卻已閃至羅漢陣後，一棒砸碎歡喜金剛的脊椎！
    "第二個！"
    回身橫掃，探手羅漢的雙臂齊肩而斷。剩餘羅漢剛要變陣，卻發現自己的金身正在融化——顧十七不知何時已布下"蝕佛散"，那是用老君丹爐殘渣煉製的劇毒！
    文殊菩薩的智慧劍斬出三千梵文，卻被孫悟空張口吞下："酸秀才的把戲！"
    普賢菩薩的六牙白象剛抬起巨足，顧十七已躍上象鼻，匕首直插天靈——象哀鳴著化作白骨。
    "妖孽敢爾！"
    觀音菩薩的玉淨瓶傾倒，三江五湖之水傾瀉而下。孫悟空冷笑，金箍棒插入地麵："分！"
    洪水竟被棒身分流，反卷向靈山建築群。
    最棘手的是地藏王。
    "悟空，苦海無涯。"
    九幽業火從地縫噴湧，無數鬼手抓住二人腳踝。顧十七突然掏出懷中的紫金鈴——當初從賽太歲處奪來的至寶！
    "叮鈴——"
    鈴聲蕩開，地獄幻象寸寸碎裂。地藏王悶哼後退，座下諦聽神獸七竅流血。
    過去佛燃燈古佛的琉璃燈盞照出前世因果——
    五百年前被壓五指山的畫麵重現，但這次孫悟空主動走進光影："老孫今日，便是要改這因果！"
    金箍棒劈碎燈盞，燃燈眉心炸開血花。
    現在佛如來終於出手。
    佛掌覆壓三千裏，掌紋化作五行山鎖鏈。顧十七的右臂突然不受控製地舉起——那是如來埋在他體內的"佛印"。
    "師弟！"
    千鈞一發之際，孫悟空竟主動撞向佛掌。被鎮壓的瞬間，他朝顧十七眨了眨眼。
    未來佛彌勒的金鐃趁機罩下，卻在閉合前被一根毫毛卡住縫隙——正是當年黃眉怪偷走的法寶破綻！
    如來的丈六金身終於顯露真容，可那根本不是慈悲相，而是三頭六臂的修羅貌！
    "妖就是妖。"三張嘴巴同時開口，"當年能壓你一次......"
    "唰！"
    金箍棒突然從如來胸口透出——竟是孫悟空用毫毛替身騙過鎮壓，真身潛伏多時！
    "這次老孫不砸頭。"他在如來耳邊輕笑，"專捅心窩！"
    顧十七趁機斬斷自己右臂，鮮血噴在如來金身上腐蝕出無數孔洞。二人合力一絞——
    "哢嚓！"
    號稱不朽的佛尊金身，竟被攔腰截斷！
    大雄寶殿開始崩塌。
    如來的上半身仍在蠕動："你們殺不死......"
    "誰要殺你？"孫悟空拽著他殘軀飛向輪回井，"老孫送你去當凡人！"
    佛血灑落處，八寶功德池水沸騰蒸發，那些被囚禁的妖族亡魂終於解脫。顧十七站在廢墟上，看著孫悟空將如來殘魂投入井中。
    "師弟，接著！"
    一根全新的鳳翅紫金冠拋來。顧十七接住時，發現內襯繡著"齊天"二字。
    遠處晨光初現，照在二人身上，投下的影子終於不再有枷鎖。
    孫悟空的金箍棒砸碎大雷音寺匾額的瞬間，他的火眼金睛驟然刺痛。
    ——不對！
    那飛濺的鎏金碎片下，露出的不是木質紋理，而是蠕動的血肉。整座靈山在顫抖，佛光普照的表象如蛋殼般剝落，露出內裏黑紫色的魔氣。
    "顧十七！"孫悟空暴喝一聲，"這不是靈山！"
    大雄寶殿的佛像表皮簌簌脫落，露出青麵獠牙的魔相。端坐蓮台的"如來"緩緩抬頭，眉心竟裂開第三隻豎瞳——漆黑如深淵，瞳孔裏倒映著無數被吞噬的魂魄。
    "孫悟空……"魔帝的聲音如同萬鬼哭嚎，"你比我想象的來得快。"
    顧十七的瞳孔驟縮。那些懸掛在菩提樹上的"猴皮"，此刻竟睜開空洞的眼睛，發出尖銳的笑聲。八寶功德池的水沸騰翻滾，浮上來的不是蓮花，而是一具具被腐蝕成白骨的金剛羅漢。
    ——這裏根本不是極樂世界，而是魔帝用靈山屍骸偽裝的屠宰場！
    "文殊"、"普賢"、"觀音"的皮囊同時爆裂，鑽出三頭六臂的修羅魔將。它們的武器不是法器，而是用佛骨打磨的哭喪棒，棒頭掛著仍在慘叫的僧魂。
    "俺老孫就說——"孫悟空的金箍棒燃起熊熊金焰，"那群禿驢怎麽突然硬氣起來了！"
    魔帝的真身從蓮台站起，每踏出一步，腳下就生出腐爛的黑蓮。他的袈裟褪去，露出覆蓋全身的魔紋——那紋路竟是用緊箍咒的梵文扭曲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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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攻破天庭就能贏？"魔帝的豎瞳轉動，"那不過是我讓你們打的幌子……"
    顧十七突然明白過來——天庭的腐朽，靈山的陷落，全都是魔帝的布局！
    孫悟空火眼金睛掃視，突然冷笑："老東西，你把真靈山藏哪兒了？"
    魔帝狂笑，第三隻眼射出一道黑光。虛空撕裂，露出隱藏在次元夾縫中的真實景象——
    真正的靈山懸浮在九幽深處，被無數鎖鏈貫穿。如來的金身被釘在"卍"字刑架上，眾菩薩的金剛杵插在自己胸口，五百羅漢的頭顱堆成京觀……
    而魔帝的真身，竟是從如來體內破體而出的心魔所化！
    "看到嗎？"魔帝展開雙臂，"你們敬仰的佛祖，早被我吃空了！"
    顧十七的右臂突然劇痛——那是當初被魔氣汙染的佛印在發作。他猛地咬牙，左手化刀，生生將右臂斬斷！
    "師弟！"孫悟空甩來一根毫毛，落地化作新的手臂。
    魔帝的哭喪棒已到眼前，顧十七抬臂格擋，新生的手掌竟直接抓住棒頭。魔氣順著接觸麵瘋狂侵蝕，卻在觸碰到他血脈中的金焰時尖叫退縮。
    "原來如此……"顧十七盯著掌心躍動的火光，"你怕大聖的真火！"
    孫悟空早已和三大魔將戰作一團。金箍棒每次揮動都帶起燎原烈焰，那些佛骨打造的兵器在火中哀鳴融化。
    "老孫當年大鬧天宮時——"他一棒砸碎"文殊"魔將的天靈蓋，"最煩你們這些裝神弄鬼的雜碎！"
    魔帝的豎瞳滲出黑血，突然撲向顧十七："你的身體歸我了！"
    千鈞一發之際，顧十七不退反進，任由魔帝侵入自己識海。
    ——那裏早有準備。
    識海中，七十二根燃燒的定海神針結成煉魔大陣。魔帝剛闖入就被釘住命門，孫悟空的一縷元神從火中走出："等你多時了！"
    外界，顧十七的肉身突然爆發衝天金芒。真實靈山的鎖鏈寸寸斷裂，如來的殘魂從刑架跌落，用最後的力量拋出紫金缽盂——
    "收！"
    魔帝的慘叫響徹三界，他被生生扯出顧十七身體，吸入缽中。孫悟空的金箍棒緊隨而至，一棒將缽盂砸進九幽最底層！
    假靈山的幻象徹底崩塌，露出下方真實的靈山廢墟。幸存的比丘僧從地窖爬出，他們身上都帶著被魔氣腐蝕的傷痕。
    觀音的玉淨瓶隻剩一半，仍掙紮著灑下甘露；文殊的坐騎青獅沒了後半截身子，卻堅持馱著主人……
    孫悟空走到如來殘軀前，發現他胸口有個貫穿傷——正是當年被自己捅出的窟窿。
    "早說你有心魔。"金箍棒杵在地上，"偏要裝什麽慈悲。"
    如來的金身開始消散，最後時刻竟對孫悟空做了個鬼臉——那是他成佛前，當山野小猴時的頑皮表情。
    顧十七看著掌心跳動的金焰，突然明白這火為何能克魔——那是齊天大聖永不屈服的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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