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晨，顧十七從短暫的睡眠中驚醒。紅桃q的套房內，四角的黑蠟燭已經燃盡，留下幾灘像血一樣的蠟漬。窗外——如果那能稱為窗戶的話——依舊是一片旋轉的星空，隻是今天的星辰排列成了一個詭異的笑臉圖案。
    \"噩夢？\"紅桃q坐在梳妝台前，正在往指甲上塗抹黑色的甲油。
    顧十七搖頭，摸向口袋裏的梅花7——這是他僅剩的一張撲克牌，其餘都在昨日的拍賣會上交給了混沌之主。\"夢到我在洗牌，但每張牌背麵都長著一隻眼睛。\"
    紅桃q的手停頓了一下，\"預知夢在賭場裏很常見。\"她轉過身，今天她的薄紗換成了純黑色，\"今天你要格外小心。昨天你破壞了混沌之主的計劃，他會加倍報複。\"
    顧十七點頭，起身檢查剩餘的籌碼。昨天雖然用大部分籌碼換回了賭客們的\"有價值之物\"，但他還是留了一小部分——總計5000籌碼，足夠應付今天的賭局。
    賭場的鍾聲響起，廣播裏那個甜膩的女聲宣布：\"各位玩家早上好，今日特別遊戲"真相之眼"將在東廳開放，最低下注1000籌碼。另外提醒各位，賭場工作人員均佩戴金色徽章，如有佩戴銀色徽章者自稱工作人員，請立即遠離並通知保安。祝您遊戲愉快！\"
    顧十七和紅桃q對視一眼。廣播特意強調第三條規則，這很不尋常。
    \"他們在釣魚。\"紅桃q低聲說，\"故意提醒規則，然後看誰會違反。\"
    顧十七將梅花7放入襯衫口袋，緊貼心髒的位置。\"我們去看看那個"真相之眼"是什麽。\"
    東廳比中央大廳小一些，裝飾卻更加奢華。牆壁上掛滿了肖像畫，畫中人物的眼睛會跟隨觀者移動。大廳中央是一張圓桌，桌上放著一個水晶球，球內懸浮著一顆栩栩如生的眼球。
    \"歡迎來到真相之眼。\"圓桌後的莊家微笑道。顧十七注意到他佩戴著標準的金色徽章，\"規則很簡單——下注後，真相之眼會向您展示一個片段，可能是過去、現在或未來的某個真相。如果您能正確解讀，贏得雙倍籌碼；如果解讀錯誤，失去下注額；如果拒絕解讀，失去一半下注額。\"
    顧十七皺眉。這個遊戲聽起來不像純粹的概率遊戲，更像是一種心理測試。他決定先觀察幾輪。
    第一位賭客是位中年女性，她下注1000籌碼。水晶球中的眼球轉動幾下，突然投射出一幅畫麵：一個小孩站在燃燒的房子前。
    \"這是...我小時候的家？\"女人不確定地說。
    莊家搖頭：\"錯誤。這是您兒子未來將麵臨的災難。\"女人瞬間麵無血色，踉蹌後退。莊家收走她的籌碼，微笑道：\"下一位！\"
    第二位賭客是昨天的白發老者，他的右臂依然被黑霧纏繞。他下注2000籌碼。眼球展示的畫麵是一張撲克牌——紅桃a。
    \"這是...顧十七的牌？\"老者猜測。
    莊家露出詭異的笑容：\"正確！您怎麽知道？\"
    老者沒有回答，隻是收下4000籌碼迅速離開。顧十七盯著他的背影，心中警鈴大作——他從未在賭場展示過那張紅桃a，那是他抵押給老莊家的第一張牌。
    \"要試試嗎？\"莊家看向顧十七，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顧十七正要拒絕，突然注意到莊家的金色徽章在燈光下閃爍了一下，露出了背麵的銀色。他心頭一震——這正是規則三警告的情況，但更加隱蔽：一個正金反銀的徽章。
    \"我需要再考慮一下。\"顧十七後退幾步，拉著紅桃q快速離開圓桌。
    \"你看到了？\"他低聲問。
    紅桃q點頭，\"正金反銀，規則的灰色地帶。他們進化了。\"
    顧十七環顧四周，尋找保安的身影。按照規則，他應該\"立即遠離並通知保安\"，但賭場裏一個保安都看不到。
    \"我們得找——\"
    \"先生！\"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顧十七轉身，看到剛才的莊家正大步走來，臉上帶著過於熱情的笑容，\"您忘了拿您的找零！\"
    他伸出手，掌心裏是幾枚黑色籌碼。顧十七沒有接，因為他根本沒下注，哪來的找零？
    \"不用了，謝謝。\"顧十七繼續後退，同時尋找逃生路線。賭場裏的其他賭客似乎都沒注意到這裏的異常，繼續著各自的遊戲。
    莊家的笑容變得僵硬，\"但規則說，不能拒絕工作人員的合理服務。\"他的嘴角開始向耳根裂開，露出鯊魚般的牙齒，\"讓我...為您服務...\"
    顧十七猛地推開旁邊的賭客，衝向大廳出口。身後傳來衣服撕裂的聲音，他不用回頭也知道那個\"莊家\"正在顯露出真實形態。
    \"保安！\"顧十七大喊，\"銀色徽章！\"
    沒有人回應。賭場入口處確實站著幾個穿製服的人，但他們佩戴的——顧十七瞳孔收縮——也是銀色徽章。
    \"規則陷阱...\"顧十七瞬間明白了。第三條規則讓他通知保安，但保安自己也佩戴銀色徽章，這意味著根本無法安全地報告違規者！
    紅桃q拉住他的手，\"這邊！\"她帶著顧十七穿過幾張賭桌，但那個變形的工作人員緊追不舍。它的身體現在完全伸展開來，像一條巨大的蜈蚣，頭部仍然是人類的樣子，卻長滿了複眼。
    \"為什麽其他人都看不見它？\"顧十七喘息著問。
    \"認知過濾，\"紅桃q推開一扇員工通道的門，\"賭場讓普通賭客看不見規則破壞者，這樣違規者就無法求救！\"
    通道盡頭是死胡同。怪物緩慢逼近，它的複眼裏映出無數個顧十七驚恐的表情。
    \"規則說通知保安，\"顧十七快速思考，\"但沒說一定要親自去...\"
    他突然掏出500籌碼，撒向遠處的賭廳。籌碼落地發出清脆聲響，幾個賭客立刻衝過去爭搶。
    \"搶籌碼啦！\"顧十七大喊。
    這一招見效了。幾個佩戴金色徽章的保安終於出現，奔向騷亂源頭。當他們經過通道時，顧十七指著那個怪物：\"銀色徽章違規者！\"
    保安們愣了一下，隨即注意到那個半人半蜈蚣的生物。與普通賭客不同，保安顯然能看見它。
    \"規則破壞者！\"為首的保安抽出警棍，警棍上閃爍著符文的光芒。怪物發出刺耳尖叫，轉身就逃，但保安們已經包圍了它。
    接下來的場景顧十七不願多看——保安們用警棍擊打怪物，每打一下，怪物就縮小一圈，最後變成一個穿著莊家製服的幹癟人形，胸前佩戴著正金反銀的徽章。
    \"感謝您的舉報。\"保安隊長對顧十七說，他的金色徽章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您獲得了1000籌碼的舉報獎勵。\"
    顧十七接過籌碼，發現這些籌碼格外沉重，上麵刻著\"舉報者專用\"的小字。
    \"那個...東西是什麽？\"顧十七問道。
    保安隊長露出職業微笑：\"賭場偶爾會出現規則漏洞，產生這種異常工作人員。您的警惕性救了您一命。\"他壓低聲音，\"不過下次可能就沒這麽幸運了。規則正在...調整。\"
    說完，保安們帶著那個人形離開，隻在地上留下一灘銀色液體，正緩緩滲入地板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