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衙門化債,軍費囤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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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市,不僅僅是經濟行為,它可能是一場……戰時經濟動員的前奏。”顧十七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城市的霓虹,看到遙遠的海岸線,“衙門沒有經過我們任何人的同意,就已經悄無聲息地把每一個平民,都趕到了戰時經濟的軌道上。他們怕匯價崩塌,金融係統崩潰,他們不是為了百姓發財,是為了維護統治,給整個係統打強心針,輸血續命,撐到下一步戰略節奏的到來!”
“我們是在賭漲跌,想賺點小錢改善生活;而他們控盤,為的是財政,為的是軍費,為的是……戰爭蓄血。”他的聲音幹澀,“六月時,兵部驛報那篇《發揮特別優勢,鞏固發展建築磐石的軍政軍民團結》,強調的就是要打通軍隊和地方的戰時資源輸送鏈!這一切,都不是偶然!”
顧十七終於說完,房間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窗外的狂歡似乎也變得遙遠而不真實。桌上的水跡漸漸幹涸,隻剩下模糊的印記。
林小蔓呆呆地坐著,消化著丈夫這石破天驚的一番話。她從丈夫眼中看到的不是臆想,而是基於過往經驗和敏銳觀察得出的、殘酷的邏輯鏈條。那種從羅布泊帶回來的、看透虛無的冷靜,讓她無法將其簡單歸結為疲憊後的胡思亂想。
她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她仿佛看到,自己和鄰居們那點可憐的積蓄,正化作無形的血流,匯入一個深不見底的龐大機器,這機器正在為一場可能到來的風暴瘋狂地儲備能量。而他們這些普通人,不僅毫無知覺,甚至還在為賬麵上跳躍的數字而歡呼。
“所以……”林小蔓的聲音有些顫抖,“小李他們……我們……其實都……”
“都是血包。”顧十七替她說出了那個殘酷的詞語,語氣平靜卻無比沉重,“替地方衙門化債,甚至可能……為未來的衝突提前買單。”
他握住妻子冰涼的手:“我告訴你這些,不是想讓你害怕。而是我們必須早做打算。牛市或許還能持續一段時間,狂歡還會繼續,但我們必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風險在哪裏。我們的血汗錢,不能糊裏糊塗地成了別人棋盤上的籌碼,甚至炮灰。”
窗外,牛市的霓虹依然閃爍,勾勒出這座城市虛假的繁榮。窗內,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黃沙的死寂已被拋在身後,但另一場更加無聲、卻更加洶湧的沙暴,似乎正在這文明的都市深處醞釀。
顧十七知道,從羅布泊帶回的,不僅是風沙的痕跡,還有一雙再也無法被虛假繁榮所蒙蔽的眼睛。而看清真相,在這狂熱的時代,或許本身就是一種痛苦的詛咒。
林小蔓撓了撓頭,“我來給你概括一下你的意思。你是說……”
“工作工作找不到實體工坊?陸陸續續倒閉。王國經濟明明是徹底下滑。結果靈鐵券市連續漲了兩輪大牛市。”
“靈鐵券市實際上就是披著交易外衣的賭坊。”
你想象這樣一個場景:你爹剛辦完錢莊存票,年利不到2。你娘說這利錢還不如藏炕席底下省事。鄰巷小李就跟你說,券市漲瘋了,趕緊開戶。你以為這是市麵熱了——實際上這是讓全民資金趕出錢莊的第一步。
2025年7月,民戶存銀減了1.1萬億靈銖,工坊減了1.46萬億靈銖。非銀字號卻增了2.14萬億靈銖。意思就是說銀子沒少,隻不過換了個地方轉進了基財股票、券商會館甚至是兩融票號。
這是王庭在調度。資金搬家。
通脹在逼著你別把銀子鎖錢莊裏。引導你把銀子從錢莊的安全倉趕到券市的風險池。就算你不願炒券,我不願折騰錢莊,官衙也會主動幫你折騰。你存錢莊裏不增值反而縮水。這不是選擇,這是逼你沒退路。
2025年中民戶存銀總額有160萬億靈銖。
第一步,官衙銷量降低錢莊利錢。
第二,驛報營銷,券商開路。
第三步,基財產品、杠杆戶頭輪流上陣。
看似是你在炒券,實際上是你被送進了王庭給你選的基財池裏。
第四步,你買的那些產品銀子去哪了?很多最後流向了官營工坊、地方平台、上市字號手裏。他們拿這筆銀子再融資,用來填補財政的窟窿。
這兩輪牛市實際上就是用全社會的銀子來填補地方財政巨額虧空,為地方財政打的一套組合拳。
最後第五步,剩下的銀子用來屯糧屯槍屯戰略物資。準備年底或明年對東海明珠島正式動手。
所以你以為你在炒券。實際上這是王庭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把每一個平民都趕到了戰時經濟的體製下。王庭資金下場不是來賺錢的,是來控盤的,上市字號立馬上來融資。你以為你賺了銀子,其實你不是賺錢,你是成了官營工坊的現金流補給線。他們用股民的銀子完成融資,分你們的隻是九牛一毛。
王庭怕匯價塌了,他不是為了讓你們發財。他是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為了提前給王庭的金融係統打強心針。給自己輸血續命。他要的是延長壽命,撐到下一步戰略節奏到來。你賭的是漲跌,他控盤為的是財政,為的是軍費。為戰時蓄血。
在6月份的時候,王國兵部驛報刊了一篇文章,叫《發揮特別優勢,鞏固發展建築磐石的軍政軍民團結》,講的就是要打通軍隊和地方的戰時資源輸送鏈。
官衙引導的這兩輪牛市,都表示了一個信號:那就是今年年底,東海明珠島必然生變。全民已經提前當血包了,替地方政府化債。
地方衙門的債務從哪來的?這個我一句話可以給你解釋:王國的官吏們就喜歡用下一任的債務來成就自己的政績。
這就導致衙門這些年很多項目都是向銀號借銀子做的,根本不考慮一個項目的收益是什麽——反正和這一屆的班底沒關係。到了下一屆,他早就不在這個位置上了。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在我的任期範圍內三年或者五年之內,盡可能多地向銀號借銀子,完成衙門的項目,把自己的政績、把自己轄地的“靈產值”做得好看了再說。我做得越好看,往上爬得就越快。
這有點兒像一場“擊鼓傳花”的遊戲。王國這一套考核體係從立國以來可以說持續了七十多年。
之前有“屋宅業”這個東西用來讓銀號化債——銀號可以把衙門欠的債,轉嫁到屋宅市場上,再讓老百姓背上幾十年房貸。那樣債務周期就可以拉長到幾十年慢慢還。
聽起來是個完美的循環,對吧?問題就出在:屋宅業塌了。
銀號和衙門欠下的債務,沒人接手了。老百姓更不買宅子了。年輕人寧願租個通透閣,也不願背債買宅。
所以王國就出了第二招:逼民入市。王庭資金下場,親手造出了兩輪大牛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