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板上的砍痕還殘留著冰冷的金屬氣息，顧十七靠在門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剛才“母親”那番帶著詭異汙染的辱罵，像淬了毒的針，還在他的腦海裏嗡嗡作響。他知道，想要活下去，必須盡快拿到醫保卡，而第一步，就是摸透“母親”的行動規律。
    上一次他擁有了2級醫保卡。
    如果2級醫保卡存在，就意味著一定存在著更高等級的醫保卡。
    規則當中並沒有說，醫保卡僅存在一張。
    顧十七覺得有必要賭一賭。
    賭。這個包裏還有第二張醫保卡。
    他調整呼吸，再次將眼睛湊到門縫上。石英鍾的指針緩緩劃過七點二十分，客廳裏，“母親”終於停止了機械的辱罵，轉而開始在廚房和客廳之間來回踱步。她的腳步緩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著什麽，嘴裏又恢複了之前那句單調的念叨“……倒垃圾……該倒垃圾了……”
    顧十七的眼睛猛地一亮。倒垃圾？難道這是“母親”每日固定的活動？他想起之前觀察到的細節，“母親”曾從茶幾下麵拿出過一個塑料袋，當時他以為隻是無意義的動作，現在想來，那或許就是準備裝垃圾的袋子。
    他緊緊盯著“母親”的動作。果然，“母親”走到茶幾旁，彎腰拿起那個空塑料袋，然後緩慢地走向陽台。陽台的角落裏放著一個老舊的垃圾桶，“母親”打開垃圾桶蓋子，將裏麵的垃圾一點點裝進塑料袋裏。她的動作依舊僵硬，像是在完成一項設定好的程序，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
    顧十七在心裏默默計時。從“母親”開始裝垃圾，到她將裝滿垃圾的塑料袋係好，一共用了十分鍾。七點三十分，“母親”拎著垃圾袋，緩緩走向門口。她笨拙地穿上那雙舊布鞋，然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客廳裏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父親”依舊在沙發上機械地重複著“多放鹽……好吃……”的低語。
    機會來了！顧十七的心髒狂跳起來，他知道，這是他偷取醫保卡的最佳時機。根據之前的觀察，“母親”的隨身包一直放在她的臥室裏，而她外出倒垃圾的時間，就是他潛入臥室的唯一窗口。
    他沒有立刻衝出去，而是在門後等待了大約一分鍾，確認“母親”沒有立刻返回的跡象，才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客廳裏空蕩蕩的，“父親”對他的出現毫無反應，依舊保持著看報的姿勢，像是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像。
    顧十七放輕腳步，快速穿過客廳，朝著“母親”的臥室走去。“母親”的臥室門虛掩著，沒有完全關上，似乎在為他“創造”機會。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房門，一股混雜著黴味和淡淡藥味的氣息撲麵而來。
    臥室裏的光線比客廳還要昏暗，窗簾緊閉，隻有幾縷微弱的天光從窗簾縫隙中透進來。房間裏的陳設同樣簡單一張老舊的木床，一個掉漆的衣櫃，還有一個放在床頭的木質床頭櫃。“母親”的隨身包，就放在床頭櫃上。
    那是一個灰色的布包，邊角已經磨損，上麵繡著一朵早已褪色的花，正是顧十七之前在廚房門口看到的那個。他快步走到床頭櫃前，伸手拿起布包。布包很輕，裏麵似乎沒裝什麽東西。他拉開拉鏈，快速在裏麵摸索起來。
    布包裏的東西很簡單一個皺巴巴的塑料袋，幾枚硬幣，還有一張折疊起來的卡片。顧十七的手指觸碰到卡片的瞬間，心裏一陣激動——
    一張1級醫保卡！他迅速將醫保卡揣進懷裏，然後拉上布包拉鏈，將它放回原位。整個過程一氣嗬成，前後不過十幾秒。
    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臥室時，門外突然傳來了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
    “母親”回來了！
    顧十七的瞳孔驟然收縮，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怎麽也沒想到，“母親”這次外出倒垃圾的時間會這麽短！按照正常情況，從這個小區到最近的垃圾桶，一來一回至少需要五分鍾，可現在才過去不到兩分鍾！
    來不及多想，顧十七立刻朝著臥室門跑去。他甚至能聽到身後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以及“母親”那熟悉又沙啞的聲音“……倒垃圾……回來了……”
    他衝到臥室門口，猛地拉開房門，正好和走進客廳的“母親”打了個照麵。
    “母親”的目光瞬間鎖定了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裏，瞬間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她的嘴角依舊保持著那個詭異的笑容，可眼神裏卻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憤怒。她死死地盯著顧十七，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聲音裏充滿了惡毒的辱罵“……你這個小偷！竟敢進我的房間！我要砍死你！”
    顧十七嚇得魂飛魄散，他甚至能看到“母親”的手已經伸進了圍裙口袋，顯然是要去拿那把菜刀。他不敢有絲毫猶豫，立刻轉身，朝著自己的房間狂奔。
    “砍死你！砍死你！”“母親”的尖叫聲在身後瘋狂地回蕩著，那聲音尖利又嘶啞，像是要將人的耳膜刺破。顧十七能清晰地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母親”正以驚人的速度朝著他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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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拚盡全力衝進自己的房間，“砰”地一聲關上房門，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反鎖。幾乎就在門鎖扣上的瞬間，“哐當”一聲巨響，菜刀狠狠地砍在了門板上。巨大的衝擊力讓門板劇烈地晃動起來，顧十七甚至能感覺到門板傳遞過來的震動，他嚇得連連後退，後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牆壁上。
    “開門！開門！你這個小偷！我要砍死你！”“母親”的尖叫聲在門外持續回蕩著，菜刀一次又一次地砍在門板上，每一次撞擊都力道十足，門板上的木屑在劇烈的衝擊下不斷飛濺，原本就不結實的房門，在“母親”的瘋狂攻擊下，顯得搖搖欲墜。
    顧十七靠在牆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像瀑布一樣從他的額頭滑落，瞬間浸透了他的衣衫。他的心髒狂跳不止，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一樣，雙腿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剛才那一瞬間，他甚至能感覺到“母親”的氣息已經逼近了自己的後背，如果他的動作再慢一秒，現在可能已經成為了“母親”刀下的亡魂。
    他低頭看了看懷裏的醫保卡，心裏既慶幸又後怕。慶幸的是，他成功偷到了醫保卡；後怕的是，剛才差點就被“母親”堵在臥室裏。
    門外的砍門聲和尖叫聲持續了大約十五分鍾，才漸漸減弱。顧十七不敢有絲毫放鬆，依舊緊緊地盯著房門，生怕“母親”會突然破門而入。又過了大約十分鍾，門外徹底恢複了寂靜，隻剩下“父親”依舊在客廳裏機械地重複著“多放鹽……好吃……”的低語聲。
    顧十七緩緩地蹲下身，將耳朵貼在冰冷的門板上，仔細傾聽著門外的動靜。確定“母親”已經離開了門口後，他那顆懸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已經完成了任務的第一步，拿到了醫保卡。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等待機會，溜出這個詭異的家，前往璐璐棋牌室獲取線索，然後購買蜂蜜。
    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到房間的窗戶邊，再次拉開窗簾的一角，向外望去。外麵依舊是那個荒涼的小區，看不到一個人影。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雖然剛才經曆了一場生死危機，但他知道，這隻是開始。在這個詭異的“四口之家”裏，還有更多的危險在等待著他。他必須保持警惕，一步一步地完成接下來的任務，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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