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鬼宅的路上，林小姐讓車夫去了一趟喪葬店，買了很多香燭紙錢和金元寶，又買了幾套現下時興的衣裙。
    葉宛也沒攔著她，反正林家不缺錢，杜鵑現在去了地府終歸這些都是要用得上的。
    等她買完了，一行人才往鬼宅去。
    老胡早在那等著了，鬼宅的眾鬼正在和杜鵑道別。
    當看到馬車上跟著下來的林小姐時，老胡隻是愣了一下便上前行禮了。
    “大小姐。”他對葉宛彎了彎腰，又對林小姐點了點頭。
    “嗯。”葉宛應了一聲：“杜鵑呢？”
    老胡看了一眼林小姐，見葉宛並未阻攔便道：“在裏麵和大家告別呢。”
    “知道了。”葉宛應了一聲，看向林小姐，又看了她身後的丫鬟一眼。
    林小姐秒懂，吩咐自己的丫鬟在外麵等著，自己拎著東西跟著葉宛進了門。
    到了宅子裏，眾鬼趕緊安靜下來並排站好給葉宛行禮。
    杜鵑在看到林小姐來時還有些驚訝。
    “小大人，我準備好了。”杜鵑屈膝道。
    “嗯。”葉宛看看她，道：“林小姐想見你。”
    杜鵑看向茫然四顧的林小姐，抿了抿嘴。
    林小姐卻注意到葉宛正在說話，她問：“杜鵑在這裏嗎？”
    葉宛看了杜鵑一眼，點點頭。
    林小姐的眼圈一下就紅了，將手裏的東西放下，行了個禮：“杜鵑，我是來給你道歉的，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對不起。”
    杜鵑歎了口氣：“你又何必呢，你被蒙蔽，又有什麽錯。”
    葉宛將杜鵑的話轉述。
    林小姐眼淚落了下來：“我，我能見見你嗎？”
    她從未見過杜鵑，隻是從虞斌口中聽過這個人，而且都是些不好的話。
    葉宛使了個眼色讓其他鬼消失，一抬手從林小姐眼前拂過。
    這是來時答應她的。
    林小姐便看到她的前麵出現了一個‘人’。
    “杜鵑？”
    杜鵑淡淡的點了點頭：“林小姐，其實，你不必如此的。”
    林小姐什麽都沒說，隻是將自己買的東西拿出來，對著她笑道：“我知道你要走了，所以特意來送送你，這些都是我買的時下最時興的款式，你看看可喜歡。”
    林小姐對杜鵑的話置若罔聞，隻是高興的將自己準備的東西拿給她看，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她不那麽愧疚。
    杜鵑看了一眼葉宛，葉宛微微點頭。
    杜鵑便對林小姐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謝謝，我很喜歡。”
    葉宛讓其他人離開，將空間留給她們二人，讓她們有什麽話就趕緊說，時辰一到，杜鵑必須離開。
    半個時辰後，林小姐找到了葉宛，說她們好了。
    葉宛回到剛才的地方，地上是已經燃燒過的香燭紙錢，而杜鵑身上已經換上了新的衣裙，還背了個包袱，裏麵是林小姐給她準備的金元寶。
    葉宛看她這樣，不像是要去投胎，倒像是要去出遠門。
    “小大人，我準備好了。”杜鵑對葉宛行了個禮，又看向林小姐，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若有下輩子，我們再做朋友。”
    林小姐泣不成聲：“好。”
    若她能早些遇到杜鵑，她們或許真的能成為很好的朋友，隻可惜，這輩子隻能是錯過了。
    葉宛看著兩人身上突然多出來的因果線，挑了挑眉，掐指算了算……
    “原來如此。”
    她突然笑了：“若有緣分，終究會有再見的一天的，時辰到了，杜鵑，你該走了。”
    杜鵑屈膝：“是，小大人。”
    葉宛召來王青，王青還是頭一次遇到自己打包好行禮的鬼。
    果然，有葉宛的地方發生什麽事都不新鮮。
    “準備的倒是周全。”王青忍不住說了一句，然後點了杜鵑的名，將她的拘魂索套上，開了鬼門帶著杜鵑就走了。
    隨著他們離開，一道金光緩緩落在葉宛的身上，那是杜鵑對她的感激之情化成的功德光。
    葉宛很滿意。
    又是小賺的一天。
    林小姐直到他們消失，整個人才軟下來。
    她臉色慘白，葉宛剛才忘了給她關鬼眼，以至於林小姐親眼見到鬼差王青出現，看著他把杜鵑的魂魄帶著走進那陰森森的鬼門。
    這些東西太顛覆她從小到大的認知了。
    但是這個院子裏的人，葉宛也好，老胡也好，都一副很正常的樣子，她咽了咽口水，盡量不讓自己失態。
    “杜鵑走了，我就先告辭了。”林小姐看著即將黑下來的天色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穩。
    葉宛看破不說破，點點頭：“好，那就一起走吧。”
    老胡把兩人送上馬車，打開大門準備迎接今天的生意。
    一路上葉宛都沒說話，林小姐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直到看到旁邊過去幾輛馬車，林小姐才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葉姑娘的鬼宅生意不錯。”
    或許在今天之前，林小姐還認為這鬼宅裏的東西都是人裝扮的，可經過今天的事，她很清楚，裏麵的一切都是真的。
    葉宛看了她一眼，突然道：“林小姐需不需要我幫你忘記今天的事。”
    畢竟見過鬼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
    林小姐沉默了一會，問：“我會忘記她嗎？”
    葉宛沒說話。
    沉默已經是最好的答案，林小姐考慮了一會，突然笑著對葉宛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其實沒有那麽膽小，知道她有一個好結果，我也心安一些。”
    葉宛哦了一聲，她從不勉強別人。
    “那就隨你吧，這個護身符你戴在身上，另外，這幾天多曬曬太陽。”葉宛遞給她一個護身符。
    林小姐因為虞斌身上老帶著這些東西，所以一直以來對這些東西的感覺都不太好，但這會她卻很虔誠的收下了葉宛遞過來的護身符，然後貼身放好。
    “謝謝。”道完謝，林小姐又問：“不知林姑娘是在哪座道觀修行，我想給杜鵑立個長生位，替她祈福，再捐些香油錢。”
    葉宛做了個道禮：“玉清觀，不過我們道觀暫時還沒建好，隻在雷家設了祖師爺的牌位，林小姐若是有心，可去雷家給祖師爺上柱香，至於杜鵑的長生位，我也會安排好的。”
    “這樣嗎？那我明日再來叨擾。”
    葉宛微微一笑，又是一禮：“林小姐有心了。”
    香油錢什麽的，她最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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