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瓶醬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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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溯不自然地移開視線,看向樹上迎風飛舞的紅色布條,“我們……也買一盞花燈,一起放吧。”

    原來小白想跟她一起放花燈?

    雲悠有些意外,不過她立刻欣然同意道:“好啊。”

    這個時候,栽種著垂柳和那一棵掛著許願布條的大樹的河畔旁,又有不少的百姓陸續到來,其中不乏一雙雙的情侶,他們手中提著十分漂亮的花燈。

    來到河岸旁,他們將花燈芯中的蠟燭點燃,並將花燈放入了河岸中,看著花燈在河上漂浮。

    一盞盞形狀各異的花燈在河麵上綻放出美麗的光芒,宛如明耀的繁星。

    “好看的花燈和飾品,幾位客官,過來看看呦。”販賣花燈的小販們在雲悠和白溯走近時,連忙吆喝起來。

    雲悠帶著白溯走向離他們最近的一處攤位,興致勃勃地看著這裏的花燈。

    “這位姑娘,看看那盞花燈比較合眼緣?這盞花燈是最新出的品種,是今年我們這裏買的姑娘最多的,上麵一對鴛鴦,寓意著……”小販十分熱情地地招呼著雲悠,並拿起了一盞放在最中間的花燈,給雲悠介紹起來。

    小販所拿著的這盞花燈顏色鮮豔,上繪著一雙栩栩如生的鴛鴦鳥,在夜色下看,的確是非常吸引眼球。

    “價錢也不貴,姑娘可中意……”

    雲悠剛看到這盞花燈時眼睛也是一亮,很是喜歡。然而很快,她就想起了什麽,有些遺憾地說道:“這個花燈太漂亮了吧,好像不太合適。”

    小販十分驚訝,神情納悶地將花燈放下:“姑娘,你不喜歡漂亮的花燈嗎?”

    雲悠滿臉惋惜搖了搖頭:“倒不是,隻是漂亮的花燈似乎不太應景吧?”

    不太應景?

    “哈?什麽……”小販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姑娘不中意這盞,不如看看這盞荷花形狀的,也是很……”

    小販正要給雲悠介紹另一盞同樣漂亮的花燈,卻見雲悠的目光忽然落到放在角落,無人問津的一盞灰撲撲的素色花燈上,她有些驚喜地將那盞花燈拿起:“這盞……”

    小販張了張嘴,正打算開口解釋這隻是個尚未做的模子而已,卻見雲悠臉上明顯露出了滿意的神情,便又默默地吞下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原來……姑娘喜歡這樣的花燈嗎?”小販忍不住嘴角抽搐:“哈……這位姑娘的眼光真好。”

    雲悠也對此十分滿意——總算找到一盞最素雅,最適合寄托哀思的花燈了。

    “小白,你覺得呢?”她有些欣喜地側頭看向白溯。

    白溯卻是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就這盞吧。”隻要她喜歡就好。

    然後,他轉頭看向小販:“多少錢?”

    “隻要三個銅板……”小販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他忍不住在心裏想到:這一對情侶真是怪怪的,居然喜歡這種半成品!

    看著白溯幹脆利索付錢的舉動,雲悠突然想起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不由奇怪道:“對了,小白,我記得我們好像沒有帶錢,為什麽你會有……”

    “來這裏之前,第五夜給的。”白溯將花燈接到手中,隨口回答道。

    “原來是這樣……”雲悠了然地般感歎出聲,“沒想到大紅看起來像個壞人,原來還這麽好心。”

    好心?

    白溯頓覺疑惑,不由問道:“你知道放花燈的含義嗎?”

    “知道。”雲悠點了點頭,有些興奮地說道,“之前聽大紅說了,放花燈是寄托哀思,有紀念先人之意,這個花燈節,好像是跟清明節差不多吧。”

    白溯:“……”

    雲悠並沒有察覺到白溯臉上僵硬的表情,她在花燈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後,又將剛剛向小販借來的筆塞到他的手中:“來,寫上你的名字,我們一起為鳳舞城中的百姓祈福。”

    算了……

    白溯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接過毛筆,在雲悠的名字旁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白溯。

    雲悠,白溯。

    素色的花燈上,兩個名字並排在一起,在燃起的燭光的映照下,帶著一種不真實的朦朧感。

    這樣就好。

    模仿著周圍放花燈祈願的百姓,雲悠小心翼翼地捧著花燈,跟白溯一起,將它放入河中,又看著它穩當地在河麵漂浮。

    雲悠心中油然生出了滿足的感覺。

    “啊,忘了加上大紅的名字了。”當那盞花燈從岸邊飄走時,雲悠突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這盞花燈畢竟是他出錢買的……”

    白溯趕緊握住了她的手,阻止道:“算了,花燈已經放出去了,再收回來就不靈了。”

    “也是。”雲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收回了手,轉過頭迎上白溯的視線,“對了,小白,你剛剛想跟我說什麽?”

    徐徐吹來,帶著人群的溫度。

    盡管是白天,但在這種氣氛的渲染下,四周似乎變得靜謐了起來。

    白溯對上雲悠明澈的黑眸,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記不記得,以前我問過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雲悠點頭,同時有些疑惑:“記得,怎麽了?”

    白溯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口:“其實,我想要問的喜歡不是普通的那種喜歡,而是……”

    就在他要將心底的話說出的時候,第五夜帶著焦慮的聲音陡然插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趕緊的……”

    這個聲音,是從他們剛剛來時的方向傳來的。

    循聲望去,隻見第五夜臉帶急色地向著兩人跑來,邊氣喘籲籲邊朝兩人叫喊著,他的身後,跟著同樣著急的嚴無雙,她的臉上帶著因為極速奔跑而帶出的潮紅。

    被打斷的白溯一臉冷色,迎向第五夜的目光中滿是不悅。

    談話被第五夜突然打斷,雲悠並未將白溯的話全部聽入耳中。她十分驚訝看著第五夜心急如焚的舉動,疑惑地問道:“怎麽了,大紅?發生了什麽事?”

    也顧不上白溯那冷如寒刺的目光,第五夜在兩人麵前刹住了腳步,上接不接下氣道:“那……那個神經病的王爺追上來了,快跑!”

    嚴無雙跟著他停了下來,她緩過一口氣,也忙不迭地點頭道:“對的,白師兄,雲師姐,我們趕緊走吧。趁著現在城門的守衛還不嚴,等王爺下令封城了,我們就出不去了。”

    神經病王爺?難道是淳王獨孤宣禦?!

    難怪大紅會如此之急!

    但雲悠依然感到疑惑:“什麽?我們昨天商量的碰頭的地方,不是很隱秘嗎?你們怎麽會跟他碰上……”

    “來不及了,我們邊走邊說。”第五夜心急如焚地催促道,說著便轉身離開了。

    情況似乎十分危急,雲悠和白溯也不好繼續追問,隻好跟上了第五夜的腳步。

    盡管第五夜將情況說得焦急萬分,但或許都被他們巧合地避開了,一路上似乎並未遇見多少巡邏的官兵。

    在逃亡的過程中,第五夜用飛快的語速給雲悠和白溯解釋起來。

    原來,他們昨日商量碰頭的地方,恰好被大火毀掉了。他趕到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來看查情況的官兵。由於第五夜的長相十分顯眼,很不幸就此被認出了。

    第五夜一時大意,他並沒有注意到有官兵偷偷前去通知了獨孤宣禦。等到獨孤宣禦出現時,才發現已經遲了,幸好那時候已經順利跟嚴無雙匯合。因此,他便帶著嚴無雙匆匆逃跑了。

    在嚴無雙的指點下,四人一路暢順,很快便在最為偏僻的西城門混了出去。

    卻在第五夜暗暗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隻聽一個帶著怒火的男子聲突然在幾人前方響起。

    “你們果然是想從這裏逃出去!”

    抬頭,隻見獨孤宣禦氣勢洶洶地領著一小隊人堵住了雲悠等人的去路。

    第五夜還未來得及露出的笑容立刻僵在了嘴角,隨即他臉色一沉:“你怎麽老是陰魂不散!說了多少遍,本大爺不是什麽葉舞!”

    獨孤宣禦卻是一臉“你以為我會信你嗎”的表情,他冷笑了一聲,道:“葉舞,若是你現在乖乖跟本王回去,並將你那個奸夫交出來。之前的事情,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第五夜看也不看他一眼,隻是回頭對雲悠和白溯說道:“別管他,我們走!”

    獨孤宣禦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語氣裏滿是怒火:“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氣了!”

    他恨恨道,抬手一揮,這成了一聲號令,王府的侍衛和官兵們不約而同地架起弓箭,上弦,對準了白溯,然後拉弓!

    ——所有的攻擊,似乎全部是針對著白溯而去的!

    “小心——”

    第五夜的提醒剛才出口,他便清晰地感受到,他們周圍的氣流似乎在一瞬間改變了。

    他有些驚訝地看向白溯。

    白溯的黑眸底下的神色沉寂。

    他隻是靜靜地站著。

    當那成千上萬的羽箭即將要將他插成刺蝟之時——卻在距離他還有一裏之遙,陡然轉了一個方向,朝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場的侍衛和官兵幾乎沒看清發生了什麽,下一刻,隻聽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他們才發現,獨孤宣禦的屁股已經被插成了篩子!